台上唱歌的恶人神情突然变得痛苦,四周的恶人们双目瞬间充血,红血丝布满。事发突然,锦虞果断扔下笔,精神力随着海妖般的低吟、水波一般扩散。
精神力暴动是一瞬间的事,恶人们的精神力被风暴搅动,几乎失去神志!
然而下一秒,又仿佛置身一片温和的海水中。
风暴刚起,就如小火苗一般被扑灭。
锦虞熟练的安抚这些乱糟糟的“毛线团”,有些精神力张牙舞爪不肯罢休,锦虞就像揉小猫一样,揉揉它的小脑袋,挠挠它的下巴,再捏捏它锋利的爪子。
被这样对待的精神力没有不听话的,瞬间变成乖乖狗,恨不得躺下来翻出肚皮汪一声。
锦虞对恶人们的治愈进度一直比较慢,因为只能靠上课,教恶人们唱歌来一点点的治疗,他先前还愁呢,要不要再开一场演唱会把剩下的恶人们都吸引过来。
没想到今天这堂课几乎来了所有人。
现在这个情况还算在他的控制之中,精神力暴动本就有联动性,一个暴动了,也会引起周边的人暴动。
但有个显著特征,这些暴动的人,一定是最近本就会精神力暴动的人。
别看大家平时谈笑生风,好像都没什么问题,但疾病是掩盖不了的,恶人们压抑它,只是让它变成一个弹簧,压抑久了,就会到一个临界点,只待一个时机,就会爆发。
所以精神力暴动的人,往往发作得很突然,且在瞬间理智全失,这样反复几次,人的精神力就像烂掉的弹簧,失去活力,人也离死不远了。
好在现在不同,因为有锦虞在,他生来就拥有广阔如海的精神领域,在族人的教导下学会使用后,更是如臂使指,无声而温和的包容着这些快烂掉的精神力。
柯蒂斯从没体会过这样的安心与舒适。
他生来就伴随着强大的精神力带来的痛苦,被遣送至监狱时,也才二十岁,但他是别人眼中无法克制疯狂的暴徒,是亲朋眼中可能随时会暴起杀人的恶人,没有人教他如何治愈自己,治愈精神力暴动,没有人可以。
所以他自己学会克制,他切掉自己尖锐的羊角,磨掉会伤人的利齿,抛去他身上所有会伤害到别人的东西。
他伤痕累累,以为可以融入人群。
然而,他还是被驱逐了。
就像一个让人捏鼻皱眉的垃圾,被随意剥夺掉他小心翼翼维持的一切,再被随手抛弃。
柯蒂斯自己都放弃自己了。
或许他们说的对,他们这样的人,生来就带着罪……他咬紧牙关,下颌线绷成冷酷的线条,咬破的舌尖流出腥臭的血。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生下这样的他!不如从没来过!
柯蒂斯恨这个世界,他的肉/体和精神时常遭受非人的折磨,他的灵魂已经麻木!
他以为他再也不会有任何动容,直到听到崽崽的歌声。
柯蒂斯从来不知道,原来听歌除了麻
木自己,还能体会到治愈的感觉。
他的生活好像好过了一点,他整天听着崽崽老师的歌,疯狂叫嚣的精神力都平静了。
当然,柯蒂斯并不觉得自己被治愈了,他知道,这个世界对治愈精神力暴动并没有良方,他只想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样的歌声中,仿佛也能感同身受,体会到平静。
所以他来上课,他喜欢讲台上认真跟他们这群恶人讲课的幼崽,喜欢他的歌声,更喜欢他对待他们,犹如对待正常人的态度。
第一个人暴动的时候,柯蒂斯仿佛听到身体内开关打开的声音,他最后的意识,竟然是——希望不要吓到崽崽老师。
精神力暴动的他们会变得很可怕,希望不要吓到崽崽老师,不要……不要害怕他们……
他好像被风暴席卷到天上去,离崽崽老师好远好远,蓦地,风暴停止,恐怖的力量消失了,他从上空树叶般坠落,然后被一片柔软的云托住了。
好……舒……服
他幸福的失去了意识。
锦虞停下吟唱,摸着喉咙抿唇,眉毛苦恼的皱成小八字,哎呀,嘴巴都唱干了。
眼前一晃,一根尾巴卷着水杯递到面前,是打着哈欠的谢医生。
谢医生:“喝水~喵嗷!”
锦虞:“谢谢。”他接过来,吨吨吨几口喝完,觉得好多了。
抬眼往台下看去,全都是变回原型的恶人,锦虞惊奇的发现了好多以前没见过的种族。
这个星际倒是奇葩,没有修仙的,但什么怪模怪样的种族都可能变成人。
不知道他的史莱姆有没有变成人的一天。
锦虞摸着同样呼呼大睡的小白沉思。
课也上得差不多了,小蛋糕还没发下去,锦虞凭借着记忆,把一个个小蛋糕分发到前五十名手里。
抗起一只原型是大黑熊的恶人的熊掌,把小蛋糕塞进去压住后,锦虞终于把小蛋糕发完了。
他都走出教室了,突然又想起什么,返回去在黑板上留下一行字,然后悄然无声的离开。
这次的治疗对恶人们的好处不一般,希望他们能够好好体会。
仿佛看到大家身上的疾病都飞走,锦虞心情明朗,他笑眯眯的,出了监狱门口,看到来接他的一号,薇薇特和泊芬,脸上的酒窝更深了些。
他扑到一号怀里,像在欢呼一场胜利,“回家!”
柯蒂斯他们丝毫没有察觉时间的变化,睡得沉沉的,教室里的灯光是随天色明暗变化,晚上自动关闭,但今晚的教室并不黑暗,讲台上有锦虞留下来的小夜灯,暖光色的光球悬浮着,外面罩着一层手工雕刻的小木球,泄露出去的灯光像斑点似的映在墙上。
柯蒂斯这一觉睡得酣畅淋漓。
他睡得简直失去防备,四肢松软,爆炸头的每一根发丝都懒洋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