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监狱在崽崽老师的影响下,进行轰轰烈烈的大改时,监狱的暗处也在悄然改变。
季厦是最早进入这座监狱的人之一,更准确的说,在这座监狱还是医院的时候,他就因为控制不住的精神力暴动而被送到这里,配合研究人员做研究。
为了治好精神力暴动,他接受过电击治疗、水疗、神经改造……他甚至在被打了麻药之后,被疯狂的研究人员切除了一小部分的脑组织。
这些手术让他遍体鳞伤,医院变成监狱后,没有人再给他动手术,他的情况稍微好点,但也只是一点。
因为时常失控,季厦被关在禁闭室,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本以为他会就这样了却残生,直到有一天,狱警在禁闭室里安装了一个投影仪。
投影仪只在每周工作日的上午九点打开,两个小时后结束。
一开始,维持不住人形的季厦蜷缩在角落,消瘦的下颌搭在残破的兽型身躯上,根本不看投影出来的画面。
他的耳朵只听得到隐隐约约的声音——做了那么多手术,他的左耳失聪,右耳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声音,却给了他第一个一夜无梦的好觉。
后来,季厦不再蜷缩在角落,悄然的换个姿势,让右耳能够更清晰的捕捉到声音。
听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每次投影仪打开,季厦都会提前端坐着,破烂的嗓子下意识跟着歌声一起哼唱,混浊的眼珠盯着半空中走来走去的小人鱼,眸光越来越清晰。
终于有一天,季厦竟然艰难的变回了人形。
这时的他瘦骨嶙峋,胸腔上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简直是个骷髅架子。
但只要见过他的人,都知道,这个人活下来了。
狱警每天送来的餐食越来越多,季厦通通吃完,伴随着动听的歌声,新鲜的血肉在他的肉/体和灵魂上逐日丰腴。
然后他接受了耳部、脑部等等,各个部位的治疗。
医生是一只很肥的猫,他以前没见过,有时候肥猫会和他们一起看投影仪。
猫经常嫌弃他们好得太慢,“幸好能看投影仪,让我不至于错过崽崽老师的课程……但能去教室亲眼看着崽崽老师上才是最好的,你们争点气!”
监狱里有不少禁闭室,有好多和季厦一样的人,听了谢医生的话以后,他们抱着能亲眼见到崽崽老师的期盼,果然迅速的好起来。
季厦还能感觉到精神力暴动并没有被治愈,但这个病对他的影响被削弱到他能控制的程度了。
“你们可以离开了。”
只在推翻医院时见过他们一面的翟豫出现在他们面前,“监狱最近变化挺大的,你们出去以后,好好感受。”
“遇到不理解的就多问,别像以前一样一言不合就打架,我们现在讲究文明。”翟豫的八根触手在空中扭来扭去,这大概是他不耐心的证明。
“还没死,是你们运气好,”他说,“以后,就认
真活着吧。”
换在以前,这句话没人会听进去,翟豫也不会说,但现在真的不一样了。
“周一到周五,早上九点,记得去上课,”翟豫笑着,一说到上课,他的触手就忍不住扭来扭去,这回是高兴的,“你们会看到真实的崽崽老师。”
季厦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呼吸变重,他自己也一样。
真实的崽崽老师!而不是一个能够轻易穿破的投影。
因为整个监狱的恶人都来上课,现在的教室又扩大不少,季厦这批人的加入,并不起眼,但锦虞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锦虞并没有多想,只以为他们是之前没来的人,他照常上完课,就开始检验恶人们种花的结果。
他给的种子生长周期都很短,一个月的时间,每个恶人都捧着一盆开得灿烂的花。
“崽崽老师,你先看我的!”罗西抢先把手里的小陶盆放到讲台上,动作快,却又小心翼翼,盆里的花只是微微晃动。
锦虞检查了下花的生长情况,土壤的湿润程度,花明显被照顾得不错,一根杂草都没有,花茎稍微朝左弯曲,顶端缀着一朵绣球似的粉色的花。
锦虞用手指轻碰一下花瓣,柔软的触感让人喜不自禁,他毫不犹豫的夸道:“种得很好!”
罗西:“真的吗!哈哈哈!”他抱着花盆,眉飞色舞的下去,谁和他对视,都会得到他得意炫耀的小眼神。
崽崽老师夸我喔!
不患寡而患不均。
剩下的恶人没一个不想得到崽崽老师的夸夸,一个个抱上去,用期待的狗狗眼看着锦虞,非要锦虞夸了,他们才会高高兴兴的下去。
锦虞没看出他们的小心思,他是真心觉得大家养的花都不错,看样子是严格按照他当初的注意事项做的。
学生听话当然要夸啦。
这热闹的场面看得季厦他们眼热,随便拉了一个人问,“你们的种子哪儿来的?”
克利夫兰:“崽崽老师发的。”发现季厦他们是新面孔,克利夫兰特意解释了下,别看现在这么热闹,最开始这其实是崽崽老师对他们的惩罚。
“惩罚?”季厦觉得不可理喻,种花算什么惩罚。
克利夫兰的好友迈尔斯笑了,“崽崽老师就是很温柔啊,连惩罚都很温柔。”
“意外的是,种花的这一个月以来,我们确实收获不小。”
克利夫兰:“如果你也想种的话,可以去问问崽崽老师,他应该还有种子。”
季厦他们没有迟疑,等讲台前叽叽喳喳的恶人们离开,他们也挪过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和崽崽老师说话,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季厦掌心微微渗出细汗,心脏不知何时激烈地鼓动起来,嘴巴干燥得想舔,他抬起头,对上一双湛蓝色的清澈眼眸,内心的紧张不自觉平静了。
“崽崽老师,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