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男生年纪也不大,十二岁,大概一直
() 生病所以看着挺小的,我还以为他还不到十岁呢,你说都是一个妈生的,为什么把大儿子当宝,把小儿子当草呢,为了救大儿子的命才要的小儿子,那不是更该对小儿子好点吗?”
谢盼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带入了:“听说他妈妈之前强行要小儿子捐骨髓给他哥,未成年也能捐吗?然后还没来得及捐骨髓,那个男生就陷入了昏迷,估计是抗拒的执念太强了就离魂了,现在他死了,也不知道他妈妈会不会把他的死责怪在小儿子身上,我要是那个小儿子,我这辈子都不得管他们死活!”
孟瑾的弟弟叫孟安,安这个字也是随意取的,寓意不是让他平安,是希望他的降生能让他哥健康平安,可惜第一次白血病因为脐带血好了,但后来身体还是各种差,各种脏器感染,直到今年白血病再次复发。
孟安早上起来用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做了早餐,家里一如既往地空荡,但他已经习惯了,爸妈不是在医院就是上班赚钱,有时候家里没吃的了,连生活费都忘了给他,他就去同学家蹭一两顿饭。
时间久了孟安就长记性了,他会攒钱,等下一次父母忘记的时候,他也不至于饿死。
从小他在这个家里就是多余的,多余到他只是渴望一点点父爱母爱,都会被狠狠推开。
他妈说他,说他哥身体那么不好,整天只能待在医院,他健康正常,能上学能玩耍,竟然还要跟他哥争。
孟安想说他从来没有想跟他哥争,可是他妈不信,他任何一点求关注的举动对他妈来说就是想要跟他哥争。
有时候他也挺怨恨的,为什么他哥要生病,为什么他妈为了他哥要生下他,他宁愿没有出生过。
但每次看到他哥对他抱歉的样子,看着他心疼的眼神,为了他和爸妈争吵,也是这个家唯一记得他生日的人,他就恨不起来,如果孟瑾身体健康那该有多好啊,哪怕他身体健康就不会有自己,但孟安还是这么希望着。
如果孟瑾身体健康,那他说不定就有个很好很好的哥哥。
刚吃完早餐,把盘子碗洗了之后孟安准备回房间写作业,然后电话就响了,他哥没了。
挂了电话的孟安有些出神,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捆绑束缚着他的人没了,但下一秒巨大的悲伤蔓延开来,因为这世上可能唯一真正爱他的人,没了。
无法接受哥哥死亡的父母,亲朋好友的劝慰,黑白色的葬礼,孟安冷眼旁观着,直到爸爸跟他说对不起,说这些年忽视他了,说了他哥临死前交代的话。
孟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他是还小,甚至还不到十岁,但畸形的家庭环境让他比谁都要成熟。
他没有喝过妈妈的一口奶,他踏出人生的第一步也不是在父亲的搀扶下,在别的小孩哭闹的年纪他就知道眼泪换不来父母的心疼和爱。
他能自己一个人走过两条街去上幼儿园,他能自己坐公交车去上学,字都认不全就会用洗衣机微波炉,以前他一个人,以后他也不需要谁的亏欠和弥补。
看着墓碑上与他有五分相似的人,孟安心道他会替他去看这个世界,但这个家,他不要了。
失去大儿子的打击让孟家父母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好不容易准备开始新生活了,却发现小儿子对他们异常疏离客气。
他们总想着,那是他们亲生的,以后对他好一些,弥补前些年对他的忽视,总觉得孩子还小,不一定能记事,就算记事了也不会真的对他们多么恨。
可惜现实却给了他们一巴掌。
上了初中的孟安直接选择了寄宿学校,一直到上了大学之后,孟安没再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也没有再回来过。
又过了几年,孟安寄回来一张卡,那是他从小到大的花费,还有简简单单几个字:欠你们的,我还清了。
孟家父母不明白,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恨得那么深,怎么能这么狠心,就像孟安不明白,都是儿子,为什么能把心偏成那样。
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了,因为他有属于自己的人生,那些不爱他或者迟来的爱,他都不需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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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的好天气一直延续到周一,可惜早起上学的孩子们心情并不像天气那么明媚,每个周一对他们来说都是痛苦的,除了宵野之外。
车还没停稳,宵野就拎起书包飞奔下车,那欢快的背影在一众垂头丧气的学生中格外明显,负责给他开车的司机坐在车里没忍住笑了笑,这巴望着上学的样子,铁定是学校里有他喜欢的人了。
进到教室见季南星已经到了,宵野扒拉开挤在一起抢作业的人走了过去:“早啊闹闹。”
季南星将嘴里的糖用舌尖从左边顶到右边:“早。”
宵野放下书包拿出作业:“一早上吃糖啊,早餐吃的什么?吃饱了吗?”
季南星懒懒地靠在桌子上:“班长给的糖,吃饱了。”
宵野看了看旁边围着抢作业的,凑到季南星旁边小声问道:“那天的生魂后来怎么样了?”
他觉得季南星应该不会真的不管,倒不是强行让不想活的人回魂,而是会关注生魂的动态,不会完全放任。
季南星:“回魂了。”
宵野笑了一下:“还是回去了?那他需要帮忙吗,如果被家暴的话,我认识一些专门处理这种事的律师。”
季南星摇头:“不是家暴,是他生病了,长期被病痛折磨又不想继续拖累家人,不过人已经死了,算是赶在最后回去跟家里人告了个别。”
宵野脸上的笑意顿时收了收:“啊,这样啊。”
见季南星一脸平静的样子,宵野再次直观地感受到身为天师,平日里所接触的东西跟他们这些普通人有多大的不同,比他还小的年纪,也不知道这些年经历过多少生死才能像现在这样看淡。
宵野将季南星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心疼地捧着握着,这双手不知道超度了多少阴魂,送过了多少轮回。
单手拎着书包走过来的张沅
看了他们一眼:“干嘛呢你俩,看手相呢。”
宵野白了张沅一眼,季南星从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结果他刚一动,宵野又把他的手握紧了,还朝他挪近了几分,挡住了后座人的视线:“哥给你看个好东西。”
随后宵野伸手在书包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很漂亮的塑封袋,而塑封袋里面是一沓天雷符。
宵野把一袋子天雷符放到了季南星的手里:“我昨天画的,你给我的二十张空白符,最后画成功了十六张。”
有四张他也完全把天雷符咒画出来了,但那四张很明显给他的感觉像是死的一样,宵野也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
那四张他也带来了,不过不像这些完整画好的那么珍惜还用塑封袋装,他随手折叠放在了书包里。
“这四张我感觉不太好,你看看是不是画失败了。”
季南星不用看,那四张被放到他手里时他就知道这是废符,因为没有一点五行的力量。
另外那些在塑封袋里的都是完整的天雷符,看着这数量,季南星有些惊讶:“你昨天一天画出来的?”
宵野摇头:“前天晚上我在家画了五张,剩下的是昨天上午画的,没符了,不然我下午还能给你画。”
他知道季南星给他的空白符也是好东西,昨天下午他在人间网APP上恶补了不少相关的知识,也知道了为什么季南星看他那么简单就画成了会感到惊讶。
宵野自己还挺高兴的,算是额外点亮了一个技能,以后离季闹闹更近了一些。
“你那些空白符是在哪里买的?你把店家的微信给我,我怕我自己乱买被人坑了。”
这些东西好像水也挺深的,他不介意多花些钱,但万一买到以次充好的东西,让季南星用起来失了符箓原本的威力被厉鬼欺负了怎么办,比如符丢出去结果哑炮了,那才是要命,所以直接买季南星推荐的就好。
季南星道:“不用买,我那里有很多,今天放学你来我家拿,用完了跟我说。”
画符给他用,他怎么可能再让宵野自掏腰包,只不过宵野不要钱,他总不能白拿人家的东西,还是得想办法给补回来。
宵野直接伸手点在了他的眉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跟你说过了,我画符一部分给你用,另外一部分卖掉赚钱,我不亏的,你不用想给什么补偿我,我只希望你能用着我画的符,每一次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看着宵野认真的眉眼,季南星指尖微微卷起,稚嫩的年纪,已经有了稳重可靠的模样,季南星有些说不上来这一瞬间的感觉。
他感受过太多生死的震撼,十七八岁的年纪对他来说还只是幼稚的小孩,但现在,他好像没办法把宵野跟那些幼稚的男生一致看待了,他好像远比自己所见的还要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