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百夫长,前日寅时。”
江颂安推算了一下时辰,当即便下了马,大步走到那驿站当中,只一眼,他便看到了院中角落里那辆熟悉的马车。
江颂安的心跳加快,几乎是三步并两步走到了那马车前,现在已经快子时了,驿站负责接待的正是下午那个妇人,见到江颂安一队人高马大的官兵也是十分害怕,差点儿将手中的盘子都吓掉了:“你……你们是谁……”
江颂安回头,言简意赅。当那掌柜听说是找两个妇人时,自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元瑶,但是出于对客人的保护,那妇人没有第一时间说,而是先问江颂安是何人。
江颂安顿了顿:“我找我的妻子。”
那妇人一怔。
而与此同时,被惊醒的羽娘也走了出来,看见江颂安,自然是惊得捂住了唇。
……
元瑶睡至半夜,忽然觉得有些冷,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便朝外看了一眼,窗户似乎是没有关好,她起身,摸了一盏烛火便朝窗边走去,这才意外的发现竟然下雨了。
元瑶大喜,正准备推开窗户仔细看看时,大门口的门栓却在此刻传来了声响。
元瑶吓得立马转身,就看见一个黑黢黢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元瑶第一反应自然是遇到了什么歹徒,她正准备开口呼救,那身影却迅速靠近,声线也抑制不住地激动:“瑶瑶?!”
元瑶瞬间怔愣在了原地。
她手中举着烛火,自然看清了那人的身影和模糊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元瑶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近,江颂安的面庞完全映照在烛火下时,元瑶才彻底回过神来。
“江颂安?!”
她几乎失声,尖叫着喊出了那个名字。
江颂安也一把就将人搂到了怀中:“是我。”
元瑶表情从未这般空白和震惊过,乃至于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江颂安狠狠地抱了一下面前人后又瞬间松开:“我身上是湿的,别将你衣裳弄脏了。”
元瑶反应过来,哪里顾得上这些细枝末节,她确信了自己并非是在梦境之后便一把冲到了江颂安的怀中:“真是你!”
江颂安眉眼瞬间缓和下来,轻柔地抱住了人,夫妻两在微弱的烛火下相拥了片刻后,江颂安眉眼渐渐严肃起来,忽然俯身,将怀中的元瑶打横抱起了。
江颂安大步走向那老旧的木床,先将元瑶朝被窝里面一塞,然后迅速脱掉了被雨水打湿的外衣,接着也上床了。
他紧紧将元瑶搂在怀里,像是搂着一件失而复得宝贝,直到现在江颂安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路的情绪——巨大的后怕汹涌上来。
“你怎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我这一路上都在想,万一我要是找不到你,任由你一个人跑到那样危险的地方去,我干脆也别活了!”
江颂安冷静下来之后语气便染上了几分严厉,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有些微微泛红。
元瑶自知心虚,一言不发,只是乖乖窝在江颂安怀中。
夫妻两自然有许许多多的话说,但是这瞬间两人只是紧紧抱着沉默不言,元瑶的心也在这样的安静中慢慢宁静下来,许久,才在江颂安的怀中抬起了头。
“我接到消息说你去了石岗子山,我整个人都乱了……虽然我也知道梦不可信,但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你一走就是五个月,一点儿音信都没有……”
江颂安心中酸涩和愧疚交织:“是我的不好。
我中途其实给你写了很多封家书,但是总因为种种因素退回来了,包括从白蚁岭分别之后,我和大哥都没有办法联系上。石岗子山的任务调令的确下来了,我想起了你从前和我说过的话,于是我主动联系了彭将军,将这个差事给退了。也多亏了之前和彭将军的交情和嘉峪关、白蚁岭的两场战事,否则彭将军就算有意偏私恐怕也不行,当我推了这事之后便日夜兼程朝家中赶去,等我马上就要到青山县的时候才接到了大哥的消息,说你和大嫂去了庆州府,于是我又立刻调转方向一刻不停赶到了庆州,竟然得知你又走了……
我……
当时我一口血差点儿吐了出来。我当时就想,我要真找不到你,从军什么的我肯定是不干了,万念俱灰的心情都有了。”
江颂安说了许多,听得元瑶心中复杂,他竟如此奔波……
她也瞬间体会到了江颂安已经赶到府城却得知她走了的心情,免不了心虚和心疼,将人抱得更紧。
“还好我找到你了。”江颂安抱着人不住地抚着她的头发。
“瑶瑶,你得答应我,再不许发生这样的事了。”
元瑶半晌后才窝在江颂安怀中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