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今又不跟叶居敬的前世那般,院试结束以后,主考官还会办上一个琼林宴。那位沈琼沈大人饶是两人的座师,可两人却是都没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可能只是巧合吧。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毕竟,哪怕再是皇家的书院,再有皇帝挂名当山长,这也不太可能有朝廷命官来教书吧。
“为了日后不必要的麻烦,在下先跟大家介绍一下自己,在下目前忝居翰林院试讲学士,是本朝头一届殿试的状元。”沈琼露一个笑来,“哦,还是在座某些人的座师。”
说到座师的时候,沈琼还戏谑地看了叶居敬和苏仲卿方向一眼。
沈琼的话一说完,不止是刚刚有猜测的叶居敬和苏仲卿,连带着其他的学子都是十分的诧异。
翰林院试讲学士这几个词,如同是加进油锅的几滴清水,立马让这个原本安安静静的院子,瞬间热闹起来了。
这可是朝廷命官,还是从五品的官员,又是个状元郎,给大家来当先生?
这可是大家梦里都不敢想的事情,这可是朝廷命官啊。
沈琼也没有阻止大家议论的意思,倒是笑盈盈地站在上首看着大家议论。
但最惊诧的当然是叶居敬和苏仲卿,如今这一批入学的,顺天府的学子就只有他们两人,所以一两个月前人家还是他们的主考官,遥不可攀,如今却是成了他们的先生了。
真是座师变老师了?
等大家议论地差不多了,沈琼这才又说道,“今儿头回上课,也不知道有没有迟到或者没来的,这样,在这儿我也就苏仲卿和叶居敬熟悉点,你们两个对着外头那黄榜,对一对人,看看齐了没?”
说完,沈琼又笑着说道,“你们两个给座师干点活,应该不介意吧。”
两人还能说不愿意不成?
不过本届丁院招收的学生也不多,只不过就二十余人,虽然大家的人名和脸还没对上,但看看齐没齐到也不是很难。
两人对完,果然是少了一个学子,姓秦名达。
“头一回上课,倒是就有人迟到了,”沈琼轻笑了一声,“你们也知道的,向来刚刚开头的时候,就得先杀只鸡,也好紧一紧你们这群猴儿的皮。看来这秦达就是今儿我抓到的这只鸡了,扣秦达一个积分。”
沈琼话音刚落,原本在旁边候着的杂役们立马上前在积分榜上秦达的名字后面写了一个减一。
这么大的动静,不免把学子们的目光也往墙上的积分榜上看去。
昨日师兄们来带他们看的时候,那积分榜上还是一片空白,可一夜过去,如今却是大家的名字都已经在上头了。原本,大家的名字后面都是一模一样一溜的十分,如今却是在秦达的名字后头,突兀地加了一个减一。
能到这皇家书院来读书的,都是少年天才,自然是有人注意到了那“十分”,原本大家是只知道可以通过考试等方式加积分,从而升到上头的书院里,可如今突然听到还会扣分,又看到这十分,不免就得想到,若是这积分扣完了,那会如何?
他们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问的。
沈琼风淡云轻道,“那自然是从这书院里退学咯。”
沈琼说得风淡云轻,但底下的学子们却是都是头皮发麻。
能到这皇家学院来读书,这些学子们都是少年天才,家里所有的资源也基本都是集中供应到他们头上的,若是被退学,那回家去,都不知道如何呢?
哪怕,家人不计较,可外头的名声该当如何呢?日后他们就不再是年少天才,而是被皇家书院退回来的人,这样的落差也不是他们受得了的。
沈琼看到底下的学生们露出了心有戚戚的表情来,刚刚露出了一个满意的表情来,就听到有个学子说道,“都怪我,我出门时看秦兄睡得香,就没打扰他,这反倒是累他扣了分了。”
这人唱念做打俱佳,又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害了室友,倒是有在座的不少人听了他的话又见他懊恼,还劝上几句,“原也怪不得你,是那位秦同窗自己睡过了头,同你何干。”
沈琼能从一个农家子,以少有才名这个名头做张大儒的弟子,又成了状元,原本就并非一般人,如何看不出这人的惺惺作态来。
沈琼便笑着问他,“你是秦达的舍友?那你叫什么名字?”
见沈琼问自己的名字,颜习心下暗喜,只觉得自己这步棋是走对了,这会儿大呼小叫,懊悔不已,自责难过,不过都只是作态罢了。只是想着要引起沈琼的注意,让沈琼看到自己友爱同窗,也好乘势抱上沈琼的大腿。
若是能拜沈琼为师,那更是做了张太傅的徒孙,日后更是同满朝大半的世家官员都有了干系。有这么一个后台在,何愁日后官路不畅通。
颜习连忙说道,“回先生,小子名颜习。”
可沈琼却没有如他的愿,只凉凉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既然你如此懊悔,那不如连你的分也一道扣了吧。颜习,扣一分。”
沈琼说完,便又有杂役上前开始在积分榜上填写。
颜习还沉浸在自己打动了沈琼的幻想里,骤然听到自己得被扣分的声音,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只大声道,“我又没迟到,凭什么扣我的分。”
“你这话倒是奇了,不是你对秦达扣分抱有愧疚吗?如今你同他一样扣了分,自然是不用在愧疚了,这不是正好吗?”沈琼恶劣地砸了砸嘴说道,“怎么你还嚷嚷上了。”
这会儿颜习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反被自己砸了脚,可这会儿他又不能说自己的真实目的,也不敢再冲着沈琼嚷嚷,只能讷讷不敢再说。
“好了,为师也介绍完自己了,下面也该开始上课了,”沈琼施施然说道,“走吧,你们收拾一下,跟上我。”
刚刚被沈琼杀鸡儆猴过,这帮年纪最大都不过十八岁的学子哪里还敢说其他,沈琼让他们跟上,他们便跟着沈琼往外头走去。
“先生,我们不在丁院上课吗?”叶居敬听到说出去,陡然就想到了自己之前跟苏仲卿的玩笑话,不会要去种田吧,这心里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以后自然是有在丁院上课的时候,但现在却不是在这儿上课,”见叶居敬问自己,沈琼也不生气,却也不将话说明了。
正好这会儿那位所谓睡过头的仁兄秦达也匆匆赶过来了,因为出门的急,甚至他连衣服都没穿平整。
可能是因为已经扣过了他的分的原因,沈琼这会儿对他倒是态度温和,只说道,“巧了,你也不用进院子了,跟我一道换个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