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晚上,就又有了通知来,第二日得穿了儒衫,头带银雀顶,一齐到学院的广场上去集合。
所谓银雀顶,那就是头上要带的冠,用银做的,顶上镂花,上头衔着一只银雀,而儒衫则是蓝色,青边的衣服。这都是秀才官方统一的衣服。
这是在学子考上秀才之时,衙门就会发的。
但这种统一制式的衣服,就如同官员们的官服似得,也只有在上朝或者大日子的时候穿上一穿,寻常时候,自然是以家常的为主。秀才又没有上朝的资格,所以用到这衣服的时候也几近于无。
几乎,生员们都是拿这衣服压箱底的。
当然,向这种入学簪花的大日子,那还是得要穿一穿的。
学院在这方面倒是大方得很,可能是考虑到有些学子不会带了这身衣服来,入学的时候就发过一套。
也得亏休沐日的时候,叶居敬已经拿着这衣服回家让针线上的人修改过了,不然在这样的大场面上,被衣服绊上一跤,那就真好看了。
到时候因为叶居敬年纪尚小,也没到束发的时候,连冠都没带过,那银雀顶带了许久,都没带上去。
“你原本就没到带冠的时候,这银雀顶带不上去也正常,”苏仲卿看着叶居敬忙活了半天,不免笑着说道,“你先把其他东西准好,等我待会儿收拾妥当了,帮你带上去。”
“这怎么好意思……”叶居敬有些不好意思,又自己勉强试了几次,实在是头发不多,头发又是顺滑得很,这才无奈道,“又得麻烦仲卿哥了。”
“不妨事,咱们本就是同年,又是同窗,还是同舍,顺手帮忙的事。”苏仲卿笑道。
因为叶居敬那银雀顶实在是带了许久,等到他们两个在饭舍用了饭,再赶到广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就连沈琼都已经站在前头了。
今日的沈琼到不像是之前带着他们上课那样,穿得都是家常的衣服,他今儿也是按照他的品级穿了官服,看上去倒是要比之前都威严上不少。
可能是人靠衣装,其他学子穿上生员正式的衣服,原本也就都是一群少年人,倒都显得英姿勃发起来。
等到书院上课的钟声响了之后,沈琼便站了出来,只说道,“我先给大家说一下今日的入学事宜,首先是待会儿我们学院的副山长会来给大家簪花,然后是由我带着诸位新生去孔庙谒孔圣人,从孔庙回来之后,学院会设宴贺诸生入学,宴后,大家再到丁院拜见日后诸位的各科先生。”
“是。”众人齐声道。
说话间,学院的副山长也已经到了。
众人看去,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的形象,甚至他身上也没穿什么官服,想来可能身上也没什么官位。
众人不免纳闷。
这学院的名头就挂在这儿,所谓皇家学院,那自然是可谓全国最高等的学府了,学院的招生条件之苛刻,那更是叫大部分的人都只能望学院兴叹。
而
且这皇家学院的挂名山长是当今自己,所以副山长实则是主持学院全部事物的话事人。
这样的职务,怎么会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白身。
而叶居敬则是更加诧异一些,因为他抬头才发现,这副山长竟然是在家里出现过的张先生。
“诸位学子好,在下张明伦,忝居书院副山长一职,”张先生这会儿已经站在高台上开始讲话了,“诸位今日是书院的新秀,日后也将是国之栋梁,今日便由本山长为诸位簪花,也希望诸位日后能前途光明,为国效力。”
张先生说完,沈琼就开始唱名了。
点到名字的那个人,就走到高台上去,张先生会拿上一朵大红色的花,簪在学子的发冠旁边。
如今的时节天气也已经冷下来了,原本大家都以为这簪花用的红花怕都是由绢花来代替了的。等到那话簪在发冠旁边,伸手去摸的时候,指尖触碰到花瓣微凉的触感的时候,才惊觉这花居然是真花。
人群里不免又骚动起来,这样的天气,原本花就基本上只能在暖房里培育出来了,这还是颜色这么正的红花,也不知道要抛费多少。
“叶居敬”唱名是从离京城最远的州府的秀才们开始唱的,所以到叶居敬的时候,已经是最后几个了。
叶居敬听到自己的名字,连忙站出来,大步走了上去。
“张伯伯,”叶居敬小声叫了一声张先生,然后才朝着张先生作了个揖,低下头,由张先生给他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