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至今也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如何有了那股力量。
向邪神献祭?
如何献祭。
季燕北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是“杀戮”吗。
突兀地,林也奚脑中像被针扎了一下,紧接着竟有一阵难以言说的燥热袭来。
她面上潮红,用力握紧了玉简,手背青筋鼓起,才慢慢恢复,不敢胡乱思考了。
“呼……”
林也奚长吁口气,把心思放到了玉简上。
她好歹还有两本书,如今任务没做,它想必也不会让她死在这里。
只要她能破了这畛域。
灿子和安姐他们就……嗯,不会有事的。
林也奚没再查看玉简,但还是将它放在了掌心。
只是这般握住它,都觉得心静。
想必升级后的玉简,能给她更大的助力。
天色渐暗。
透过窗户向外看去,隐隐能看到各山峰亮起的光线。
苍澜峰上如此,其他峰头呢?
林也奚想了下,给鹿白和许轻如递了个传信符,询问他们那边的情况。
许轻如回得很快,道:“离游还没清醒,其余的见面说。”
林也奚精神一震:“地点。”
许轻如:“明日酉时,苍澜峰山脚,那片林子。”
酉时是下午五点左右。
那片林子正是上次她和许轻如干架的地方。
林也奚想到峰上诡异,也不敢在传信符上多说,只道:“好。”
鹿白迟迟没有回信。
林也奚闭目调息,两个时辰后,鹿白的传信符才过来:“方才我和师弟被师父留下,说了好一会儿话,如今才得空,回信晚了,抱歉。”
林也奚盯着传信符看了好一会儿,她摩擦着符上字迹,尤其是“师父”二字。
鹿白和她们不一样。
苍澜峰不提了,等于没有长辈。
合和峰那边向来是野蛮生长,许轻如遭了温辞盈那一波后,也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丹阳峰上却是最正统的峰门。
不止老峰主境界高深,几位长老也都到了元婴期。
他们座下弟子众多,单单是亲传便有数十人,再加上内门弟子、外门弟子……在丹阳峰上,记名弟子都是打杂的,并不算是正式弟子。
鹿白和蒋云照都是峰主的亲传弟子。
因为鹿白天资极高,最先领了师父衣钵,被奉为丹阳少峰主,在整个乾坤宗也是颇有名气的。
蒋云照一直追逐着师姐,天资同样卓越,只是悟性差了些,但足够努力刻苦,在丹阳峰上也是天之骄子。
丹阳峰主极其看重他们,说是弟子,其实待他们比亲生子女还要上心。
鹿白和蒋云照对师父也是一片孺慕之心,全然的信任与爱戴。
那鹿白和蒋云照有没有发现峰门的异常?
丹阳峰主和各位长老,又是否知道自己身处畛域?
苍澜峰上没个主事人,只能这般沉沦,其他峰总不至于吧。
难道元婴期的老祖,也扛不住大司命的侵染?
林也奚坐直身体,她一个人抗惯了,还真没想到去向长辈们求助。
掌门师伯……
唔,林也奚其实没有联系他的法子。
这些年来,一直是掌门师伯主动找她,她从不知该如何去寻他,也没有个传信符之类的。
以及,焚天对她多有提醒。
比如她至今没有正统修行,至今没有去过秘境,至今没有下过山……
总之,林也奚没以前那般信任宋万鹤了。
可是她信任鹿白和蒋云照,很想听听他们那边的情况,想知道丹阳峰的长辈们如何看待神虚境的变故。
林也奚回道:“方便见一面吗?”
鹿白:“时候不早了,不过你有事的话,我这就去苍澜峰。”
林也奚不想夜长梦多,道:“劳烦师姐跑一趟了。”
丹阳峰上人多杂乱,不如苍澜峰上清净。
即便白灿灿秦安安等人的状态很迷,林也奚也有把握避开他们。
鹿白来得很快,蒋云照与她同行。
林也奚早早守在山下,一眼便瞧见他们。
鹿白和蒋云照神态正常,并没有那诡异的笑容。
林也奚松了口气,迎上前道:“这边来。”
她没领他们去峰上,而是去了山脚下的一处歇脚凉亭。
鹿白凝重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林也奚见她这番神态,反倒心下安稳,她道:“嗯……有些许奇怪……”
她没急着说自己这边,转而问道:“你们回峰上可好,丹阳峰主可有同你们说神虚境一事?”
鹿白对她并无隐瞒,把自己回了丹阳峰后的事一五一十说与她听。
蒋云照在旁边添上几句,两人说道:
“神虚境下竟供奉着一条“天道”。”
“若非我们经历(),真想不到竟是这样的存在……”
“便是师父同我说了⒆()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都觉得邪门。”
林也奚是知道这些的,可她想问的是平台上发生的事,并不是我行佛相关……可鹿白下一句让她愣住了。
“平台那会儿我们已经着了套,那条天道主‘杀戮’,所谓的黑衣人皆是祂的供奉者。“
鹿白和蒋云照是没有见到我行佛的。
他们只经历了平台上的杀戮和之后的逃亡,跌进我行佛的畛域后,他们俩便被侵染,只当自己是逃离茗雀楼的苦命鸳鸯。
蒋云照怕林也奚不懂这些,又着重给她解释了“天道”“畛域”。
他没提大司命。
也没提化天境的修士在尝试掌握天道。
他只说:“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之一……然而这四十九条天道,并非尽善尽美,像‘杀戮’一条,凡降临必生灵涂炭,我们并非直视了‘杀戮’,而是误入了祂降下的邪域……”
鹿白也道:“在邪域中,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我们没法与外界联系,外界也没法联系到我们,师父并不知道我们落入邪域,只道是我们玩疯了……”
“直到我们回来说了那番经历,师父才知道我们遭了什么,原本这些都是结丹前不可告知的事,也不得不说与我们听了。”
林也奚听得分明,腰背却越挺越直,她压住了去碰破天的冲动,慢慢问道:“这么说,其他人都活着回来了?”
鹿白:“是的!根本没有命牌碎裂,我和阿照当时看到的同门倒地,全是那邪域的幻象,是为了侵染我们的内心,埋下弑杀的种子。”
蒋云照心有余悸道:“太邪门了,我以为只有我们是幸存者,万没想到其他人都好生生的,唯有我们被蛊惑了。”
林也奚默不作声。
鹿白关切道:“林师妹,你不如随我们回一趟丹阳峰,我们都被邪神侵染了,虽说幸运地跑了出来,难保没什么残留,还是得让长辈净化一下。”
林也奚看着他们:“你们接受了‘净化’?”
蒋云照:“对,若不净化,恐留下心魔,于日后修行无益。”
林也奚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她道:“今日不早了,我明日再去丹阳峰拜访。”
鹿白和蒋云照并未坚持,只是应道:“行的,你随时给我们送信,我和师弟来接你。”
林也奚:“不用,我自己过去就行。”
“也好,那我们在山下等你。”
“嗯。”
两人将要道别离开,林也奚忽地唤了他们的名字。
鹿白和蒋云照齐齐回身,看向夜色中一袭红衣的少女。
古朴凉亭,清冷月色。
她红衣染了墨黑,显得沉静平和,肤白秀美的脸上,一双漂亮的眸子弯起,嘴角溢出一个恬静的笑容,她道:“谢谢你们。”
她笑得温婉和气。
满溢着融融善意,将凉凉夜色都衬得暖了三分。
鹿白和蒋云照也笑了,笑得与她一模一样,连说话的腔调都一般无二:“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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