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一切正常。”苏茵整理好文稿,又听组长分配起任务。
“还有一个月到中秋,需要提前预热,从中秋特供商品到月饼供应,就…小苏和贺刚跟吧。”
跟这种新闻不会太累了,还能享嘴福,何国强显然是照顾了苏茵的。
贺刚一脸兴奋:“知道了,组长。到时候我们去食品厂采访,他们送我们试吃月饼,我们给大家拎点儿回来啊。”
周瑾眉弯眼笑:“那感情好啊,就怕你们是吃得高兴了,忘了我们。”
“那不能够。”
苏茵还没去过食品厂跟这种新闻,一时有些好奇,可见贺刚一脸喜色,也知道是好差事。
半个月后,二人一块儿前往京市第一食品厂,对负责部分京市月饼供应的车间主任进行了采访。
食品厂对京市日报的记者自然客气,宣传科主任好茶泡上,对着两位记者说着今年的月饼产量问题,喊着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可谓是
() 一颗红心赤诚。
“杨主任,我们参观下车间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我们今年的月饼配方还改良了,不过你们不要提前漏出去,得中秋节前几天宣传起来。”
苏茵笑笑,想起有一年中秋节,自己就是听说了五仁月饼要加大产量,馋得不行。没想到,今年还能提前来看看。
生产车间里正紧锣密鼓地生产着月饼,杨主任找来负责今年月饼生产任务的车间主任邓主任给两位记者讲解。
“今年我们厂接到市里的订单任务,要陆续为全市生产十万五千枚月饼,今年口味主要是自来红两万枚,自来白一万五千枚,提浆月饼三万枚,最后就是这几年大受广大人民群众喜欢的五仁月饼,生产四万枚。”
苏茵是第一次见到食品厂的生产机器,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着月饼从揉面到烤成型出锅,颇为新鲜,便拿着照相机拍了几张作为素材。
相信临近中秋,群众们看到报纸上一盘盘刚出锅的热乎的月饼,没有人不会心动。
“两位同志,你们尝尝看今年的月饼,我们和第二食品厂做了讨论,今年在配方上做了改良。”
这就是来采访食品厂的好处了!
苏茵看着面前几个颜色形状各异的月饼,正幽幽地散发着香气,瞬间被勾出馋虫。
虽说是每年都吃着的月饼口味,可今年的月饼,苏茵一尝还真的尝出了些区别。
不同于以往过于的浓郁的香甜,甜后有些微发腻发闷,今年的几种口味少了些腻劲儿,更爽口。
“这月饼真好吃,香甜可口,我都盼着赶快去供销社买了。”
“今年的改良配方味道确实不错。”食品厂宣传科主任发言时很有水平,“现在人民群众生活越来越好,不再一味追求甜到腻得慌,我们也要在口味上改变,把那股死甜的味道消了。”
采访结束,果然如贺刚所说,食品厂大方地送了两人一人一油纸袋子的月饼,每个口味各有三个,一共十二个月饼。
两人分别匀出四个月饼,准备了八个给同事们,剩下的便自己带回家去。
苏建强自打闺女一进院里就闻到股香味,带着糖的香甜和油的厚重。
直到看见闺女从油纸袋子里拿出个月饼给他看,他惊讶:“这不还没到中秋嘛,怎么都有月饼了?”
“今儿我们去食品厂采访,人家送的,香得很,爸,你尝尝,今年的配方还有改良,味道更好了。”
还剩下八个月饼,苏茵准备自家留四个,剩下四个送军区家属院去,给长辈们尝尝。
饭后,父女俩一人一半月饼,就着朦胧月色尝了尝,不是中秋胜似中秋。
顾承安今儿没回来吃饭,等到家后便被媳妇儿喂了一口月饼。
这个时间能吃到食品厂的月饼?他嘴里嚼出满嘴香甜,却也疑惑:“哪儿来的月饼?”
不到中秋前几天,怎么会有月饼卖。这种节日特供食品都是市里统一分配的
。
“去食品厂采访,人家送的。”
“哟,你这工作还真挺不错啊,能有吃的。”
“是吧?这是组长照顾我。”
顾承安吃了一个月饼,又喝了一碗汤,吃了两个馒头,这才消了加班的疲倦。
夜里,苏茵想要冲个澡,顾承安忙前忙后给她准备,毕竟挺着五个多月的肚子还是得小心些。
“好了,你快出去吧。”
“你自己行不行?不然我帮你…”
“行!”苏茵嗔他,“我自己可以洗,你快出去。”
就是再亲密的爱人,她也不好意思让他看着自己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顾承安就守在四合院里单独搭的浴室外头,随时候命,不住叮嘱她小心点儿。
“顾承安同志,你太啰嗦了。”苏茵的声音透过层层水汽飘过门板缝隙钻进顾承安耳朵里。
男人的闷笑声又往浴室里传,朦胧雾气中,苏茵正小心翼翼擦洗着身体,决心不再搭理这个啰嗦的男人。
可没一会儿…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絮絮传了进来,不像是收音机里播放的歌曲,苏茵擦洗身体的动作一顿,从没有歌词的乐曲声中听出来那首熟悉的,自己最喜爱的曲调。
她收拾好自己,穿着棉质长睡衣睡裤,将洗发香波、香皂、毛巾都放进搪瓷盆中开了门。
门外,男人拿着个口琴,吹响了《甜蜜蜜》。
披着湿漉漉头发出来的苏茵,似乎仍旧萦绕在蒙蒙雾气中,唯有清水出芙蓉可以形容。
顾承安口中动作未停,见媳妇儿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惊喜,更加游刃有余。
皓月当空,银盘皎洁无暇,洒下阵阵银辉,地上的人儿含情脉脉吹着口琴,分明在诉说着,你笑得甜蜜蜜~
苏茵就这么听了一会儿,眼里仿佛嵌着星星,亮晶晶的,当真笑得甜蜜蜜。
“你什么时候会吹口琴了?”
“这个不难,有人带货来,我看到有这个玩意儿就试了试。怎么样?喜欢吗?就准备送给你玩儿的。”
“嗯,喜欢!”口琴吹出来的曲子虽说没有歌词,可别有一番魅力,听得人入迷。
“好了,快进屋去,别冷着。”顾承安收起口琴,担心媳妇儿着凉。
等她坐在椅子上,如瀑布般的黑丝泄下,滴滴水珠滚落,顾承安拿着干毛巾给她擦头发。
男人手劲大,没一会儿便把头发擦得半干,他垂眼看一眼媳妇儿,人正拿着口琴宝贝似的地翻来覆去地看。
苏茵还没玩过任何乐器,就这么个口琴小小的,似乎是最简单的乐器了,将口琴放到嘴边,轻轻吹动,渐渐也摸索出乐趣。
凭着记忆里的曲调,她试图吹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脸上满是欢喜和兴奋。
顾承安听出来苏茵吹的什么歌,自己是再熟悉不过,仿佛只听到曲子已经能想起歌词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
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①
一曲结束,苏茵激动地仰着头看向男人:“怎么样?”
顾承安噙着笑,点点头:“嗯,很好,知道你爱我很深了。”
苏茵眼珠子一鼓,昵他一眼,嘟囔道:“啧,不害臊~”
——
趁着星期日休息,苏茵拿上四个月饼,上军区家属院给长辈们送去。
老太太就好这口甜,吃得月饼屑洒落下来,老爷子佝偻着背脊,颤抖着苍老的手慢悠悠将老伴身上的碎屑捻开:“慢点儿吃,喝点水不?”
“不喝,这味道真好。还是咱们食品厂的月饼好吃,比外头那些糕点都香!”
顾康成和钱静芳也吃了半个月饼,夸起苏茵的工作,是个有本事的,福利还这么好。
转头,他又问起儿子的事业。
要说他一开始不赞成儿子去经商,现在不赞成也去了,就盼着他稳重些,哪成想,这人动作是真大。
报纸广告都打了好几回,他都看见了。
“你自己注意点,年轻人做事有冲劲是对的,但是不要太急躁。”
顾承安应下父亲的话,可听没听进去就不得而知了。
顾康成在心里叹口气,儿子这个性子与自己完全不像,自己主张稳扎稳打,凡事偏保守,偏偏儿子喜好大刀阔斧,真是像极了他爷爷。
来了家属院,二人在家里待了会儿,便上何家串门去看看干儿子。
小宝看到干爸干妈来了,咿咿呀呀地叫着,可爱得不行。
贺春梅正在织毛衣,看着苏茵抱着小宝晃着,让她多练练,毕竟她也快了。
“对了,松玲呢?”
苏茵左右没见到何松玲。
何松玲毕业后现在在京市红旗一小当老师,教语文,今天按理说也是休息放假的。
“在屋里写信呢,她那笔友又来信了。”
“她还在和笔友联系啊?”苏茵有些吃惊,这还真是处成朋友了。
听闻顾承安两口子过来了,吴达也匆匆赶来,他刚去粤市出差了半个多月,帮顾承安跑零件订单,收音机的改进,零件至关重要。
昨天晚上才到家,今天又是星期天,便没去工厂。
几人聊了会儿工作,吴达顺利完成任务,带了一批零件样品回来。
“安哥,粤市那边的零件厂商说,只要我们订单量大,可以多给折扣。”
顾承安手捻了捻零件,倒不着急折扣:“先试试货好不好。”
“成。”
工作聊完,顾承安问起胡立彬,他刚经过胡家门口,冲胡母打了招呼,听说胡立彬出去了。
何松平一副了然模样:“他和李念君出门去了,胡立彬嘚瑟,说是约会。”
说起这个,吴达一拍大腿,脸上表情更是复杂:“我跟你们说啊,这事儿闹的!我那天在承慧的喜宴上不是随口说了一句让两单着的胡立彬和李念君凑一对算了。结果他们居然真好上了!!!”
吴达陷入自我怀疑,自己真有这么厉害吗?随口一句就能点出鸳鸯谱?
现在不做生意,去当媒婆是不是能发家致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