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月神色恍惚,喝酒的时候心不在焉,他一直在回想见到郗池的场景。
他自然知道郗池是男人,但——
一群姑娘们被乌仁们引着过来,花魁理所当然坐在盛月的大腿上。
乌仁拍了拍手:“盛公子,看看这些新鲜的,新来的这个小倌儿不比花魁差,他叫二祥。”
盛月烦躁的抬眸,一抬头看到个涂着脂粉的男孩子。
他觉得恶心:“这是什么玩意儿?他怎么涂一脸粉?”
乌仁凑过去道:“他好玩着呢,容貌虽然比不上今天那个姓郗的,但他的活儿肯定让您满意。二祥,你快过来伺候盛公子。”
这名小倌赶紧过来,当下就在厢房里掀起了盛月的衣摆。
他们这伙人常常一起玩,对此见怪不怪。
盛月按住了小倌的脖子,虽然心里不适应,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直想着今天看到的郗池。
郗池,郗池。
长得真温柔。难以言喻的好看。
郗池的手比玉扇的扇骨更白。声音比醇香的酒液更醉人。
顾良带着郗池在惜粟楼用了晚膳,回去的时候太阳下山了。
有位师兄叫顾良过去,顾良匆匆离开,留了郗池一人回去。
郗池回去沐浴后更换衣物,他完全没有睡意,从北到南一路过来,郗池看到的事物太多,今天在书院看到的一切也不错——倘若没有几个无礼之徒的出现就更好了。
在灯下看了一会儿书,郗池开窗看到外面月色甚好,突然想起来书院祠堂旁边的园子又大又僻静,晚上过去散散步很不错。
他没有把小景叫过来,小景在隔壁和其他书童住在一起。
郗池拿着扇子一路过去。
夜晚的风细细,天上明月如玉盘,突然看到了银霜亭,夜晚月光照在亭上,远远看去当真像蒙了一层银霜。
郗池慢慢走了过去,却发现亭中已经有一人了。
这人身旁带了一盏羊角灯,侧颜十分完美,身穿简朴青衣,整个人如月之精魄,他在月光与灯光下用刀子雕刻着什么。
郗池本来不爱搭讪,眼下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兄台雕工精细,只怕看坏了眼睛。”
钟烨抬眸。
郗池乍看到钟烨俊美容颜愣了一下,之后含笑道:“在下郗池,今日刚来书院,不知道是否叨扰了公子?”
钟烨薄唇勾了勾:“李玄度。”
郗池心中想着人如其名,他笑着道:“李兄在雕刻什么?”
钟烨将一片薄长之物递到了郗池面前:“牙签,这片赠你。”
牙签是寻常之物,郗池爱看书,自然收集了不少这个夹在在看的书籍中。不过他偏好金属或者玉石制成的,很少收藏竹牙签。
郗池接过,只见牙签一面雕刻着日月,一面写着两行字。
郗池不认得这些文字:“这些字是——”
钟烨道:“这是北方一个部落的文字,有没有听说过奎木族?”
郗池点了点头:“听说过,他们以游猎为生,十分剽悍。但我见识浅陋,没有学过他们的文字。”
钟烨道:“这句话是祝福他们的王比天上的日月还要恒久。”
郗池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你是在祝福当今皇上吗?”
不是。钟烨是期望自己有无穷的岁月整顿江山。
郗池容颜温柔带笑,月下更显五官精致完美。
钟烨一直都清楚美色误人,他从不沉溺这些。对方是郗池的话,多看两眼应该无事。
“是在祝福皇帝。”
钟烨会是未来的皇帝。
郗池看到钟烨起身:“你要离开了?多谢你赠我礼物,我会好好保留。李兄,你是书院里的学生还是先生?”
“学生。”
钟烨知道郗池的身份——诚王之子,他与诚王早就有了利益往来,暗中去过诚王府很多次,见过郗池这个人,很早之前他就留意郗池。
“我来书院多年,你应该喊我一声师兄。”
郗池发觉对方长得很高,居然比自己要高很多。
他拱手道:“李师兄。”
钟烨有一双深不见底的凤眸,这双眸子给人冷漠无情的感觉。
郗池却没有觉得对方无情,对方看向自己时,郗池觉得是有温度的。
钟烨勾唇:“郗师弟。”
仅仅说了这么一句,钟烨就转身离去了。
等钟烨离开,郗池在月下认真看了看那些陌生的文字,转身回了住处,他将牙签夹在了自己最近在读的一本书里。
这次躺在床上终于有了睡意,但他一直在想着钟烨——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容颜俊美如月,有着非同寻常的气场。这个书院的师兄都这么厉害么?还有那个异族文字……奎木族与暄朝也有千丝万缕的勾扯,但那都是皇室之间,而且很久很久以前了。
是出于兴趣才会了解这些吗?
不知不觉中,郗池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