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洛基下车的那一瞬间,科威斯探员就开着他的那辆运输车头也不回地跑了——显而易见,诡计之神的突然出现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精神压力。
对方会施展诡谲的法术,并且在神盾局的内网里颇负恶名,就在这位性格乖戾的神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还按住他的肩膀时,科维斯还以为自己今天就要见到他的太奶。
肩膀被牵制住,洛基的另一只手按向他的侧脸,强行将他的脑袋转向对方所在的方向——在索尔的眼里,他的兄弟素来瘦弱又没什么力气,但这份力量作用在一个普通地球人身上的时候,科威斯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担心他的脖子被当场拧断。
……然而刽子手一般的邪神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问他,之前是不是他一直负责和医生对接。
仿佛寻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他猛点头。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探员被迫无比清晰地供出了自己对于医生的一切印象和相处情况——最开始碍于神盾局的身份还想要隐瞒,但洛基只是随手施了个不知什么法术,他的嘴巴就像是停不下来一般源源不断地吐出话语。
在对方的视角中,除了生活与沃克麦尔这个特殊的地带之外,医生的性格和生活在偏僻地区的寻常市民差不多。诚恳,有契约精神,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几乎不会出门,
洛基一边听,一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虽然龙喜欢的东西他都喜欢,但地球上愿意提供这些财物的人也很多,更何况医生平时都很警惕,很少放任自己沉溺于龙的本性当中。
……过度的自律不是一件好事,洛基想,这是英雄的特征,而他迄今为止的神生当中最不擅长的一件事莫过于和那些闪闪发亮的家伙们打交道。
赛尔温看了他一眼,有些不自在地侧过身子,还是把他让进了房间。洛基就像是比他本人还更习惯这里一样,一踏进门就找准了他平时最喜欢的那把椅子,神色如常地坐了下去。
不自在的反而是塞尔温,他还没做好和洛基交谈的准备,对方就提前带着那种神特有的行动力闯了进来。
报警啊,塞尔温想起斯特兰奇脱口而出的话,心想他现在就是把能联系到的警察全部喊一遍,估计也没人愿意来这个地方出差。
“所以就因为这个,如果我不来找你,你就永远不打算从这里出来了?”
洛基手腕一翻,手里浮现出那个精致的玻璃瓶子——粉红色的液体在里面飘来荡去,偶尔会冒出心形的气泡。
“如果真是因为这样,那我向你道歉,这瓶药就当是赔礼。”
他将那瓶爱之灵药放在桌子上:“稀释一下,重新处理之后应该还能有点用处——大概能治治情侣吵架吧。”
塞尔温:“……”
他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洛基平时都在想什么。
他确实很介意那瓶药,但不见得这就是个很好的处理方法。
说实话,他现在更关心对方还会不会继续再用这种药,到时
候又该怎样用,用给谁。
但这又似乎不是一个朋友该管的闲事,连他相处过几千年的兄弟都未必会纠结于这些细节——若是洛基的每一个恶作剧都要有人负牵连责任,那么索尔总有一天有因此而早衰。
那可是诡计之神——埃尔梅罗一世说,但塞尔温听闻之后又难免有些不服气,对方是诡计之神,那他还是龙呢,不也一直都保持着人类程度的道德基准。
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适度的克制不是坏事。
于是他在心中模拟过一遍,自认为所说的话挑不出任何毛病:“如果你是想要满足自己想要恶作剧的愿望,以后还是换些别的方法好了——让本没有这份念头的人陷入痛苦的爱情当中,药效过了之后估计要挣扎好久。”
“……”
后半句的每一个形容词都不是洛基想听到的,他沉默了一下。
“我知道神都有自己的性格,就像是我也会忍不住去收集宝石一样。”
塞尔温还试图和洛基换位思考:“但不代表就一定要——”
塞尔温说的是通用语,但洛基坐在椅子上,觉得这些词汇都格外陌生。这就是他想对自己说的吗?他觉得这是什么,一个笑话,一个恶作剧,还是在暗中敲打自己,以示他没有一丝一毫那份心意?
好吧,他恼火地想,考虑到自己过去的一贯风评,这确实有些像是个恶作剧,但在这一刻,塞尔温的形象还是无限和那些复仇者们融合了起来——天授的英雄总是如此,他们正直又无私,总能拿出仿佛标准答案一般的应对方法,并且自作主张地认为周围人也该如此。
对方还在说话。
温和地,平稳地,和他对待任何人的态度一样。
或许还不如一流法师和英国教授,那两个人是他坚定的盟友。
就好像有些人天生该当英雄一样,发自内心拥有高洁的品行。
就好像——霍根问他,你为什么举不起那把重剑?
是因为训练不够勤勉吗?
是因为没有将汗水和他们一样挥洒在演武场上吗?
是因为比起拳头更加擅长诡计吗?
漫长的时光里,一家四口人当中的其中三位被中庭人刻在星期里纪念,他当时不理解这个理由,而奥丁的解释是他太过年幼——于是他信了,而等到千年之后的现在,答案又似乎不那么重要。
“毕竟我和你一样,都需要对抗性格当中一些特殊的东西……”
“不一样。”
洛基阴沉着脸,一开始的好态度和心情荡然无存:“我和你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
“沃斯塔格他们至少还坚持了几年才变成现在的态度,我认识你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就打算逃回自己的房间不出来了——就因为这个。”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那个瓶子,语速越来越快:“你以为自己是个好心人,当初一口气救了什么英雄吗?不止这种药,也不止上次你喝下去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