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先祖用血换来的丹书铁券,却被你们这种男盗女娼之辈利用,你要举铁卷入宫便去,你敢让官家知道你们王家畜生做的事吗?我反正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什么狗屁家族,狗屁责任,我受够了!这家要散就散,要死就死,我不在乎!”
舞阳伯说完,邱辉邱源两兄弟吓坏了,赶忙跪过来劝解。
贺啸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们夫妻吵架,从前只听说舅舅舅母关系不好,却不想差到如此境地。
“邱若霖!我真是瞎了眼当初看上了你!你们邱家受着我王家的恩惠,如今倒是硬气,就问你早干嘛去了?这个家若非我苦苦支撑,早八百年前你们就被踢出勋贵,还容得你在这里装大爷。”
今日既然事情闹出来,舞阳伯就没打算善了。
“你支撑?你把我邱家的孩子一个个送入火坑,你让我邱家在外受人嘲笑无立足之地,你用权势把我邱家男儿的脊梁骨都打断了,还说是你苦苦支撑?这贼老天怎么不降道雷劈死你们这一家子行同狗彘之人!”
舞阳伯实在太激动了,说完这番激昂之言后,整个人仿佛瞬间老了十岁,身子摇摇欲坠,贺啸天赶忙扶住他:
“舅舅,别说了。快坐下。”
舞阳伯忽的双目圆睁,满面胀红,贺啸天暗道不妙,果然下一刻舞阳伯就喷出一口鲜血。
伯府的人都吓坏了,纷纷涌上前来,连王氏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舞阳伯拼尽最后一点力气,吼道:
“把那两个畜生吊到大门外去,吊足三日方可卸下!去——”
吼完这一嗓子,舞阳伯便力竭晕死过去,贺啸天赶忙把人背起,急道:
“拿我牌子,去传太医!”
舞阳伯府乱作一团,灯火亮了整夜。
经过太医救治,舞阳伯从昏迷中醒来,吐血乃怒火攻心之故,需静心调养才行。
而邱平和王畅二人被吊到舞阳伯府门外示众。
第二日,王舅爷酒醒之后,得知孙子被吊在门外,怒气汹汹去找舞阳伯讨说法,被贺啸天给挡回去。
他哪里敢得罪贺啸天,只得骂骂咧咧的把孙子从竿子上卸下来回家去。
贺平乐也是没想到,自己寻常告了个状,竟把邱家搅了个人仰马翻,有点自责,可邱氏却说不怪她,是邱家和王家积怨造成。
这两家到底有什么积怨贺平乐不知道,但听起来好像还挺严重的。
贺平乐与邱氏说起邱真和刘三郎的婚事可能要黄,不料邱氏连拍三下手道:
“好!就该黄!那刘家算什么东西,仗着祖上有几个臭钱,子孙在外胡吃海嫖,规矩都是给女人立的,真姐儿那活泼性子若真嫁去了,这辈子还有活路?”
贺平乐这才明白邱真闷闷不乐是为什么,任哪个姑娘摊上这样的婚事都不会高兴。
“刘家这样不好,舞阳伯府怎的还愿与之结亲?”贺平乐问。
邱氏冷哼:
“聘礼给的多,还能是什么原因。这都多少回了,拿邱家的姑娘去巴结人,做人情,只要钱给够了,什么人家她都来者不拒,反正不是她自己的闺女,她不心疼。”
这个她,指的就是舞阳伯夫人,平安郡主王氏。
贺平乐说:“可舅爷的错更多吧。他一生纳了那么多妾,生了那么多孩子,哪个正室能容得下?你容得下吗?”
邱氏是出了名的妒妇,老侯爷在世时别说纳妾了,在外面多看别的女人一眼她都不许。
可她的亲兄长却一个接一个的妾室抬回家里,正室夫人拿丈夫没办法,就把火撒在那些妾室和孩子们身上,这也合乎逻辑。
“我容不下!”邱氏斩钉截铁的说,想了想后,还是对贺平乐解释道:
“可你舅爷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他本就不愿从这门亲事,可圣旨压下,不从也得从,他刚开始是想跟郡主好好过日子的,若非王家做了天怒人怨之事,他何至于此。”
说白了,这桩婚事是先帝赐婚,除非有新的圣旨拆婚,否则这桩婚姻就得一直延续下去。
“何事?”贺平乐追问。
邱氏幽幽一叹,忽的回神:“啧,问这么多作甚?”
贺平乐脑中忽然想起一个人,凑近邱氏说:“不会跟那位疯了的小姑奶奶有关吧?”
邱氏愣了片刻,猛地拍桌起身:
“谁与你嚼了舌根子,把他叫来,我撕烂他的嘴!”
贺平乐吓了一跳,呐呐道:“我,我猜的,您别激动。”
邱氏气愤瞪了她一眼,留下一句:
“我看你就是闲的!走走走,我乏了。”
说完,邱氏便甩手离去,把耳房里的贺平乐丢下不管,弄得贺平乐手里吃了一半的点心不知是要放下还是继续吃。
这老太太发什么神经?
难道邱家和王家的恩怨起因真的是那个神志不清,疯疯癫癫的老姑奶奶有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