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禁一愣,低头看向药瓶上的字——安眠药?
“二少?”管家听到屋子里的动静,似乎更紧张了,“您没事吧?我进来了。”
谢瑕还没来得及说一句“等等”,没关紧的房门已经被人推开,管家一眼就看见了满地的白色药片,面露错愕:“二少您?”
谢瑕心头一凉,心说这下坏了。
这些安眠药应该是原主准备用来……
“您可不能这么做啊!”管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眼中已有泪花,“昨天大少是跟您说了些重话,但他也是……唉,我先替他跟您道个歉,有什么话你们摊开了说,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谢瑕:“……?”
什么想不开?
他茫然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安眠药,又看看管家写满“别做傻事”的脸,恍然大悟——对方不会以为他要自杀吧?
谢瑕一时啼笑皆非。
他想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去寻死?
等等。
如果不是因为穿书,他恐怕真的已经死了,而他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说话做事,能自如地控制这具身体,岂不是意味着——他可以借这个身份继续活下去?
“活”这个字眼甫一冒出,就再也不能被忽视。他想要活,他还有太多未了的心愿,哪怕是借用别人的身份,他也想要活下去。
穿书有什么不好,他爱穿书!
只要能让他活,别说是穿成反派,就是穿成一章就下线的炮灰,穿十次,穿成阿猫阿狗,他也愿意!
突如其来的喜悦...
让他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忘了自己正处在什么样的境遇当中,他唇边浮现出一抹微笑,可这微笑却把管家吓得倒退一步,全然曲解了笑容背后的含义。
谢瑕微低着头,隐在镜片后的视线自然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究竟是什么情绪,过分长的头发掩住了小半张脸,精致的面容笼罩在阴影中,配上这个意味不明的笑容,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就像一个货真价实的反派。
管家放开了他的手,夺门而出,屋外有人问:“秦叔?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格外年轻,也格外乖巧,听了就让人心生好感。管家压低声音:“珩与,快打电话让你爸回来。”
“怎么了?小叔他……”
“别问那么多了,快去!”
“好。”
谢瑕抬起头,敏锐地从两人短暂的对话中捕捉到关键词——“珩与”。
谢珩与。
谢瑕大哥谢瑾的儿子,原主没有血缘的侄子,也是这部小说的主角。
这些安眠药,正是原主准备用来谋害谢珩与用的。
按照小说剧情,今天晚上有一场酒会,谢瑕和谢珩与都会出席,谢瑕把安眠药溶进水中,用注射器加入到红酒里,谢珩与喝过酒后昏昏欲睡,一个人回到酒店房间中休息,而谢瑕早就藏在屋内,试图将睡着的谢珩与活活掐死。
好在谢瑾发觉儿子状况不对,敲门前来查看,这才救下他一条命来。
谢瑾亲眼目睹了弟弟行凶,整个人怒不可遏,与谢瑕维持的表面关系彻底破裂了,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兄弟两个反目成仇,谢瑾一步一步将弟弟逼上绝路,最终将其逐出家门,谢瑕这个恶毒反派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病死街头,甚至无人收尸。
想起这段剧情,谢瑕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在内心感叹狗血小说果然狗血,原主在作者笔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居然对自己的家人下这等狠手。
他是个有良心有素养的正常人,绝对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但现在安眠药已经暴露了,他要怎么跟谢瑾解释?总不能说“这是我给你儿子准备的”吧?
要不……干脆承认了自己想自杀?
自杀,总比杀人强。
他一时愁得像遇到了一百个期末挂科的学生——酒会剧情是小说中的关键节点,一旦处理不好,他就要面临“病死街头”的下场。
他还不想死。
管家让谢珩与去打电话,自己则重新回到谢瑕面前,生怕他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他给对方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试探道:“二少,先喝点水吧?”
谢瑕不想喝水,他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床边:“我想一个人静静。”
管家没再说话,默默收拾掉撒了满地的安眠药,一声不吭地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