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过了涩泽君吗?”把所有能查到的关于乔纳森·克莱恩的情报打包发给涩泽龙彦之后, 费奥多尔·D微笑地盯着电脑屏幕,仿佛在等待着什么似的,他轻声呢喃着, “还是说, 其实你根本就不是异能力者呢?猫咪先生。”
就在这时――
“喵~”
费奥多尔·D面前的电脑里传出了一声短促的猫叫,一只粉嫩的猫爪忽然出现,就好像敲门一样,“啪、啪、啪”地在电脑屏幕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三声。
费奥多尔·D耐心地等待着后续。
屏幕上, 笑容可掬的招财猫露出脸,冲他招了招手。天空中飘落了一张纸条。
纸条轻飘飘地在电脑屏幕上飞舞着, 不断放大。
上面是一串用俄语写下的时间和地址。
时间是今天晚上十一点十一分, 地址是前不久被高价收购之后就此闭馆的横滨歌剧院。
“很用心呢, 猫咪先生。”费奥多尔·D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仍停留在他的电脑屏幕上, 仿佛是在等待着答复的招财猫, 忽然轻声说,“我会准时赴约的。”
“喵~”招财猫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开, 越跑越远, 逐渐消失。
费奥多尔·D微笑地目送着猫咪离去,然后不紧不慢地关上了电脑。他静静地咬着指甲,仿佛陷入思索。
当天夜晚十一点十一分,横滨歌剧院。
在费奥多尔·D推开门缓缓走进来的同时, 舞台上的灯光准时亮了起来。
明与暗交汇的光影里。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背对着费奥多尔·D, 他的全部注意力仿佛都集中在了他面前的钢琴上, 热烈欢快的旋律自他的指尖跳跃出来。
这是莫里斯·拉威尔(Maurice Ravel)的钢琴组曲《夜之幽灵》系列的第三首《幻影》。
费奥多尔·D在观众席上落座, 安静地倾听着, 那双犹如紫罗兰一般美丽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片刻。一曲终了。
青年双手放在钢琴上, 静静地平复了片刻,然后推着轮椅转过身来。
舞台上的光打下来,落在青年的侧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影。那双碧色的眼睛在光影下,忽而通透,忽而幽暗,令人琢磨不透。
费奥多尔·D微笑着轻轻鼓起掌来:“精彩的演出。”
“夜安,费奥多尔君。”柯行止对着费奥多尔·D微微颔首,同样也露出了一个微笑,“欢迎你的到来。”
费奥多尔·D轻声问:“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吗?猫咪先生。”
“我很喜欢这个称呼。但公平起见,也许我应该告诉你我的名字――真正的名字,而不是你之前找到的资料里那些胡编乱造的身份信息。”柯行止并没有直接回答费奥多尔·D的问题,反而语调轻缓地做起了自我介绍,“费奥多尔君,你可以叫我север(俄语:北)。正午时分,当你走出你的地下室,面向太阳之时,我就在你的身后。”
费奥多尔·D在很多地下室待过,狡兔尚且三窟,作
为一名地下组织的头目兼职情报贩子,他的基地自然不止一处,由于习惯在地下室工作,他的每一处基地都有相应的地下室。
不过,费奥多尔很清楚,柯行止所指的,是第一次同他打招呼时,他所在的那处基地的地下室。
那处基地在俄罗斯,北回归线以北,正午时分面向太阳,身后恰好是正北方向。
难道只是这么浅显的意思吗?
不。
不要忘了,当一个人面向太阳之时,他的身后,除了方向,还有影子。
《幻影》中的影,犹如《夜之幽灵》一般的影子。
费奥多尔·D微微一笑:“我明白了,北君。”
柯行止静静地注视着费奥多尔·D,忽然开口问道:“在费奥多尔君看来,阳光下最多的是什么?”
“是罪孽。”阴影处,费奥多尔·D的眼睛仿佛旋转着幽深的漩涡,暗藏着隐秘的危险。
“这听起来像是信徒的说法,费奥多尔君难道是个有神论者吗?”柯行止饶有兴味地问。
“也许。”费奥多尔·D微微一笑,轻声说,“但我有时会想,神明倘若真的存在,为何容许罪恶诞生于世间?”
柯行止轻笑着鼓掌:“费奥多尔君,真是令我惊喜。”
“问题交换,接下来应该是北君的回合。”费奥多尔·D微笑地注视着柯行止,“在北君看来,影子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为了颠覆。”柯行止与费奥多尔·D对视着,他的语调轻柔平缓,“伴随着阴影,推翻,摧毁,带来痛楚,然后重塑,让那些行走在阳光下而不懂得珍惜的人,认识到生命的短暂与可贵。”
“重塑吗?不错的想法。”费奥多尔·D轻声赞叹了一句,继续提问,“那么,北君认为,异能力者应该存在于阳光下吗?”
柯行止轻笑了一声,反问:“费奥多尔君觉得呢?关于异能力者的问题,费奥多尔君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