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诸伏景光愣了片刻,却没听到那边再有声音传来,只有安室透沉重的呼吸。
过了两秒,安室透的声音传来,似乎已经调整好了心态:“我们见面再说。”
说完,他把电话挂了。
然而他的声音远远没有电话里表现的那么平静。
在他脸上出现在情绪复杂到了极点,以至于他的神情都变得微微空白,他机械地举着手机朝那些照片一张张拍过去。
最外围的照片是从报纸剪裁下来的,还是他熟悉的东京日报,安室透终于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看新闻报纸了——而后他才意识到,最应该拍的,是他从来都没见过的照片。
他的身体全凭本能在运转,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灵活和轻便。
身上仿佛压着一座大山般,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
闪光灯在地下室幽暗的光线下犹如烛火点亮了一瞬又熄灭,一闪而过的还有安室透冒着冷汗的神情。
这些人竟然都不是同一个人吗?在这段时间里,医生另外扮演的是其他身份?
这些照片是阿兰斯一个人收集的,还是有人帮忙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个组织又是干什么的?
黑衣组织的成员,警视厅秘密活动课的下属,财团的小少爷,还有更多的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身份……布局这么大,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忽然想到了什么,安室透举着手机的动作一顿,又回到了医生的照片那里。
没有奥野集团的小少爷!
那些照片里竟然没有!
阿兰斯并不是什么消息都能收集到的……所以他才会去警视厅!想从警视厅里套到有用的消息!
安室透迅速回忆之前的会议,在会议上他们也提到了医院的事,但这里还是没有奥野凌助的照片,要么是阿兰斯不认为奥野凌助是医生假扮的,要么是他不知道医生的行动,他根本弄不到当时的照片。
当时医院里都是警察,以阿兰斯外国人的身份进去一定很显眼……
“合作”这个词快速从安室透的脑海中闪过,他的心脏猛地一跳,又飞快把这个念头按了下去。
就算阿兰斯在追击这个组织,也不能说明他不是组织里的人。
如果医生真的帮助了二号救人,那就说明医生违反了组织规定。
想起天台上那句“如果说得太多了,会……”
那时候安室透以为那是医生抛出来吸引他注意力的诱饵,可如果是真的呢?
如果医生真的有背叛组织的想法呢?
所以他后来才会假死,并且不断变幻身份,就是为了不被人找到?
黑麦身边突然出现的白发年轻人……是在确认医生是否加入了黑衣组织?
他记得当时黑麦的表情,听说那个年轻人想要代号,黑麦挑了挑眉,脸上有些掩饰不住的惊讶。
如果拿到代号,打探和自己同时期加入组织的成员
就会方便得多,就像他和hiro都是前后获得代号的,还有黑麦……以医生的能力,拿到代号的消息,说不定当天就会传遍整个组织内部。
就算医生没有加入黑衣组织,白发年轻人把他的资料交给朗姆,也可以引起朗姆的注意,让朗姆帮忙找人。
好狠的心思,安室透忍不住吸了吸气。
他把所有没见过的照片都拍了一遍,地下室里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大概阿兰斯也没有记笔记的习惯,或者其他消息都不能透露,全都藏在了他的脑子里,安室透没有再找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但有这些已经是重大突破了。
安室透退出地下室,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带数码相机过来,不然更能分辨那些照片里的信息是真是假,要是能拿到底片就更好了……
这栋楼里没有打印机,阿兰斯的照片应该不是在这里打印的,他很可能还有一个秘密据点。
为了避免被人撞到,安室透戴好鸭舌帽,打了辆车迅速离开。
今鹤永夜的手机上收到了接连不断的消息。
他在地下室里装了感光元件,这些东西比摄像头和窃听器更小,而且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只要灯一亮起来,感光元件上的电路就会被激活,通电的情况将会通过网络的方式发送到他的手机里。
然后他的手机就开始嗡嗡嗡震动起来。
今鹤永夜:“……?()”
这是在干什么?他人都不在,就不能举个手电筒,或者干脆开灯吗?
大概是没有料到还有地下室的情况,所以没带手电筒,但是安室透这也太谨慎了吧!
哪怕料到了安室透能找到那栋居民楼,今鹤永夜也被他的操作弄得哭笑不得。
出租车上的司机往后看了看,他微微敛眉,冷淡到了极点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似乎又有些微妙的不同了。
司机忍不住说:“女朋友的电话?查岗??()?[()]『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刚从葬礼现场出现,今鹤永夜还没有易容,而是以本来的面目打了车,连说话都轻松不少了。
“不,”他随意说道,“算是朋友吧。”
……那你这朋友可真够变态的。司机在心里默默地想,但机智地没有把话说出来。
他已经见过不少祸从口出突然被人嘎掉的司机了。
今鹤永夜也没有继续说话,他切换到静音模式,看到手机上的时间,又想起什么似的换了个邮箱,以下属的身份给诸伏景光发了条消息。
“绿川前辈,”他一脸笑意,“被猫挠了,我晚点再去警视厅报道。”
诸伏景光:“????”
先是接到了安室透意味不明的电话,再收到他的消息,他下意识以为这两个家伙遇上了,还打架了。
坐在他身边的松田阵平伸头看了一眼,也是同样的想法。
他一脸深沉地说:“那个金发笨蛋会赢的。”
诸伏景光:“快别说了!”
() 零到底什么时候从混蛋降级到笨蛋的啊!
听得他都有点手痒了。
有种想要为幼驯染讨回公道的冲动。
但松田阵平还是病人……
这时他的手机震了震,安室透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那是一个地址,让他直接开车带松田阵平过去。
地址在东京中央区和江东的交界处,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屋,是用来保护极其重要的证人的,就算在警视厅里也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看到那个地址,诸伏景光心里一沉。
紧接着安室透的第二条消息发了过来:“不能让松田回医院了。”
无论如何,阿兰斯追踪的那些人都与医生有关,与他们制造出来的爆炸案有关。
如果阿兰斯是那个组织里的人,那么他很有可能会想让松田去死,如果他不是……松田对他来说就是最重要的证人,绝对不能让他发现!
也许松田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他们,安室透很快意识到了这点,但他没有打电话询问。
一个是电话里不安全,一个是松田不想告诉他们,不然这几次见面,松田早就说了。
虽然有些头疼,安室透还是飞快给诸伏景光发了消息,让他先把松田带过来。
他把安全屋重新检查了一遍,又确认了周边的情况,这才和诸伏景光一起,把松田阵平给带到安全屋里。
总觉得他架着自己胳膊的手很用力,松田阵平忍不住歪了歪头。
怎么感觉他是怕自己逃跑呢?直觉中隐约察觉到了一点不妙的苗头,一坐到椅子上,松田阵平就说:“我没带止疼药。”
安室透顿时看了过去,松田阵平说:“护士说我明天要回去拆钢板的。”
他这次出来总算知道要和负责自己的护士打招呼了,不过拆钢板的话不是护士说的,是那个胖胖还有点秃顶的医生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