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子的边缘比缔斯的头顶还要高,他努力翘起脚尖,王冠反射的辉光照亮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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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熠跟席勒一前一后在自助餐台取完早餐,刚找到位置要坐下,缔斯赶在席勒入座前插进二人中间,冲席勒歉意地笑笑。
“不好意思,我能坐在这里吗?我有话想跟凌熠说。”
席勒顿了下,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缔斯给他一个感激的目光,顺势在凌熠身边坐下来。
凌熠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香肠:“你昨晚找我做什么,怎么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缔斯侧过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其实是乔温子爵家里今晚要举行宴会,想问你有没有兴趣参加。”
“就这么点事,昨晚怎么不问?”
缔斯面上闪过羞赧:“说是宴会,其实就是子爵邀请几个亲朋好友用餐,跟你之前参加的那些宴会天壤之别,怕你嫌弃。”
“既然是亲朋好友之间的聚会,我跟乔温子爵素不相识,就不去凑热闹了,祝你玩得开心。”
缔斯抿嘴数秒:“今天是我生日。”
凌熠朝他诧异地一挑眉。
“是真的,我拿学生证给你看。”
凌熠
() 查看学生证上的生日的确是今天的日期。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早点说?()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我还能给你准备礼物。”
“你能去参加宴会,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怕凌熠多心,他还特地解释说:“你也看到了,我在皇学没什么朋友,这里的人都不大看得起我。之前我被欺负,也没有人插手,你是第一个替我解围的人。”
凌熠想了想:“好吧,如果你不介意我穿校服出席的话。”
缔斯看上去喜出望外:“最后一堂课下课,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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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温子爵的古堡外观比凌熠想象中壮丽,只是因年代久远显得破旧。
看得出来,子爵祖上应该是颇有名望的贵族,近年来逐渐没落,城堡中家丁也十分稀少,到了晚上显得格外清冷。
所谓宴会出席人数也不到十人,大部分还都是子爵的客人,真正被生日宴主角邀请来的朋友就只有凌熠,外加席勒算半个客人,确实如他所说的天壤之别。
“你每年生日都这么过?”
缔斯却看上去对此习以为常,甚至因凌熠的到来格外开心。
“从我有记忆以来到现在,今年来的人是最多的,因为有了你。”
凌熠竟有三分同情起这个家伙,虽然缔斯总是神神秘秘,让凌熠直觉他还有事瞒着自己。但平心而论,他一个被平民收养的孩子,过生日都比这热闹得多。
乔温子爵给凌熠的第一印象是个温和的BETA,五十几岁的单身汉,大概除了缔斯以外,没有后人能继承他的爵位和古堡。
所谓宴会就像一次平平常常的家族聚餐,长辈们聊他们之间的话题,没有人对凌熠问东问西,让他久违地在贵族设的宴会中感受到惬意。
只有略显豪华的三层蛋糕,让现场氛围与平民生日派对有了区分,缔斯许愿时一直盯着凌熠,仿佛许下的愿望与他有关。
仆人推来了生日礼物,一份份地介绍道:“这是您父母送来的礼物……”
凌熠惊讶:“你有父母?”
缔斯坦然地回应他的注视:“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没有。”
“你说你是被乔温子爵收养的。”
“我是被寄养在这里的,从我几个月大开始,我没有对父母的记忆。”
“你有亲生父母,为什么还要被寄养在别人家?”
缔斯表情落寞,不经意地扫了眼宴席:“我从来都没跟人讲过这些,你想听吗?”
古堡的花园,到了晚上,更显寂静。
稀稀落落的几盏地灯,勉强照亮小径。
缔斯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失笑。
“还记得咱俩第一次在花园,你用枪指着我的头……”
凌熠也笑了,看来有些秘密的确只适合在没有阳光也没有旁人的花园里揭开。
“我的父母其实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有名望,有地位,有财富,根本不存在多一个孩子养不起的情况。”
() “多一个孩子?”
缔斯眨巴眼睛:“在我前面还有一个孩子(),是我的哥哥。”
凌熠第一次听说他不光有父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还有哥哥,甚感新鲜。
“我父母说我不适合跟他们在一起生活,寄养我是为了我好,他们也从来没有对外介绍过我,但是哥哥却可以光明正大地以他们孩子的身份出现。”
“你见过他们吗?”凌熠随手摘下小路旁的鲜花。
“近几年我父亲生日,全家人会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但是在我小的时候,我只见过他们一次。”
缔斯回忆那天的景象:“那次是我哥哥十六岁生日,家里为他举行了非常盛大的生日宴会,邀请了几百人出席,我有生之年都没见过那么隆重的场面。”
凌熠心想,若两个孩子都是亲生的,这对父母也太厚此薄彼了。
“我看到所有宾客都在祝贺我的哥哥,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起,就像幸福美满的一家,我是这个家里唯一多余的人。我也偷偷去找了我的母亲,他像对待陌生人一样,随手拿了个水果打发我。”
缔斯抬头看月亮:“宴会上有位德高望重的长者,送了哥哥一顶非常漂亮的帽子。我心里别提有多羡慕,羡慕他可以名正言顺地站在父母身边,接受祝福,也羡慕他能有那么漂亮的礼物。”
他这句话明显还有下文,凌熠问:“然后呢?”
缔斯的双唇微微扬起,宛如在述说自己的丰功伟绩。
“我趁所有人不注意,偷走了那顶帽子,丢到了花园的池塘里。再后来宴会上所有人都在找那顶帽子,但是除我以外没有人知道它在哪。”
凌熠不知道该评价什么好:“……可真有你的。”
“打那以后我就发现,别人亲手递来的水果索然无味,只有从哥哥那里得来的才是最好的,无论是抢来的,还是偷来的。
“再说件更好笑的事,我们家的家产本应是哥哥继承,可前段时间他忽然说不要了,我顿时就失去了兴趣。”
缔斯扭头认真询问凌熠:“你说,这样的我,是不是有某种心理问题?”
凌熠:“我懂了,你不是对你哥哥的东西感兴趣,你是对你哥哥感兴趣。”
“咳咳咳咳……”缔斯一下子被呛到,咳嗽不止,“你,你可真能开玩笑……”
“我看你太严肃,所以想缓和一下气氛。”
凌熠摆弄着他摘的花,边走边说:“我跟你一样也是被收养的,不一样的是我的亲生父母早早就不在人世。如果让我在父母双亡和他们活着却不认我之间选,我可能还是希望他们活着就好。”
缔斯不知不觉慢下了脚步,凌熠低头专心摆弄着手里的东西,没有察觉到身边少了个人。
“但是我也能理解你,亲眼看见家人们其乐融融生活在一起,自己却不被承认,心里一定不好受吧。”
缔斯盯着眼前的背影,表情一点点消失。
舌尖缓慢地从一颗犬齿舔到另一颗犬齿,被精神力完美收敛的信息素在慢慢聚拢,酝酿着爆发的契机。
“凌熠……”
他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带着意义不明的沙哑。
凌熠没有察觉出任何异常,毫无戒备地转过身来。
看清他手里东西的一瞬间,凝聚的信息素啪地一声消散于无形。
只听凌熠笑着说,“没提前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只好借花献佛,希望乔温子爵不介意我摘了他院子里的花。”
他把手里刚刚编织好的花环郑重地戴在缔斯头上,宛若一场盛大的加冕。
“你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漂亮帽子,所以,不用再羡慕哥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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