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候在外场,五品以上官眷的马车,则能?沿着皇渠再往内行,一直抵至鸿儒门前。宋行全如今的侍郎身份尚在,车夫亮明身份,将车驶了进去。
此时已近申时,前来等候的马车陆续增多,其中不乏贵胄世家,高车大马,气派临人。
孙氏是个怕跟熟人寒暄的性子,眼下又是来看非亲非故的郎君,自是谨小?慎微,吩咐车夫将车停去了角落处。
不过时,又有一辆官眷的马车停了过来。
车里的两个中年妇人先是撩着帘子望了会?儿,后来索性让婢女将车帘卷起,挪到?近前,一面闲聊,一面等着鸿儒门开启。
孙氏听那声音有些耳熟,认出其中一人乃是秦尚书家的表亲徐氏,京中官眷中有名的碎嘴之人,之前在长?兴坊传洛溦婚约闲话?的,就有她。
两妇人说话?声时高时低,偶有几句内容飘来,听着像是徐氏陪表姐来等儿子出考场。
孙氏唯恐被瞧见,被迫打招呼,忙让婢女把?窗帘拉得严严的。
申末酉初,鸿儒门开启,陆续有考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有家人相迎者,就地停了脚步,神情或激动或沮丧地回答询问,或者隔着车帘,跟车里的女眷交谈几句。
洛溦知道孙氏怕让人瞧见,遂让车夫将马车微微斜转,挡住了门,重新停稳,这才撩帘向?外眺望。
视线,在一个又一个走出来的考生身上急切掠过。
直到?……
一身士子缁衣的清俊郎,肃肃徐引,拎着笔砚箱缓步而出。
景辰!
洛溦忍不住攥紧了车帘,一直高悬的心终于松懈落下。
孙氏忙拦她道:
“瞧见了就行!可?千万别过去!长?安城里认识你的人也?不少,你现在若出去见他,必是要遭人议论的。”
孙氏没敢告诉女儿,因为她前些日子在中书省为齐王作证、之后又被沈逍当众退婚,京中官家女眷私下已将她当作了笑柄在议论。
洛溦也?不想给景辰惹麻烦,明白自己?现在不能?过去:
“母亲莫怕,我不会?出去的。”
只是这么久不见,实?在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将车帘又微微卷开了些,朝外望去。
就在这时,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朝景辰迎了过去,屈膝行礼,然后接了他手里的笔砚盒,将其引领至对面的一辆马车前。
那婢女和马车,皆是点?饰精美、金玉为缀,贵气难掩。
旁边的徐氏也?瞧见了那马车,忙同身边表姐议论道:
“那不是临川郡主的车吗?是闵郡马家里今年有人科考不成?怎么没曾听过?”
表姐也?是个爱八卦的,“闵大人家中没有这个年纪的子侄,再说,以郡主跟闵大人的关?系,哪里会?特意来关?心他家子侄?依着郡主向?来的喜好,倒有可?能?是……”
声音低了下去。
徐氏跟表姐交头接耳地低语了几句,掩嘴轻笑,又艳羡叹道:
“唉,到?底是皇家贵女,怎么玩都行,就算哪天把?闵大人给休了,夫家也?不敢说什么!不像咱们……”
表姐语气微妙,重新望向?景辰:
“不过你说这样年轻的郎君,比郡主一半的年纪都小?呢……”
“这有什么?裕宗那朝的平城公主,六十岁了还养了好几个十七八的呢,这种年纪,自有这种年纪的好……”
两妇人开始重新审视起对面的景辰,眼神里添了一抹意味深长?,从?脸到?身材,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又低声笑语起来。
洛溦坐在车帘后,将那两妇人的对话?听了个断断续续。
手里捏着的车帘,渐渐攥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