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沉沉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抽抽,又扭头看向自己的枕边人:
说实话,有时她总感叹,魏弃指不定是被生错了性别。
他有这样一张脸,如果是个公主,那必然是个艳冠九州,各方纷至求娶的香饽饽。
只可惜,他是个男的——所以,貌若好女便仿佛成了一种诅咒。
尤其是他长到四岁,生母丽嫔竟因深宫寂寞、久未受召,与身边内侍媾和,很快东窗事发。
丽嫔被赐白绫。
曾经一舞动京城的美人,一夜之间殒命冷宫。
魏弃这张七分肖母的脸,从此亦成了宫中的禁忌。
谢沉沉被他勒得喘不过气,美梦自然也做不下去,只好伸手轻推了推他肩膀,小声道:“殿下。”
“……”
“殿下。”
“……”
谢沉沉喊了几声都不见他动,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殿下,你压着我胸了。”
此话一出,空气似都静默了数秒。
魏弃的眼皮动了动,继而掀开,看向自己手下扣着的半露雪白。
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停留片刻,他淡淡道:“沉沉,你瘦了。”
谢沉沉:“……”
谢沉沉须得忍住一脚把他踹下床的冲动。
只好装作没听到,背过身去“装死”,却感觉到他的手从自己胸前挪开,转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如同哄小孩一般——这过分缱绻亲昵的动作,不知觉搅起她心中几分涟漪。
于是她忘了说话,也忘了方才那称得上幸福的梦,只兀自看向窗外,细雪纷飞。
忽的想起,自己初来朝华宫时,似乎也是这样的冬天。
......
伯父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举家孝服未除,宫中忽来使,立在阶前宣读圣旨。
忠武将军谢善,冒功贪饷,其罪可诛,谢家男丁流放充军,女眷充入掖庭。
大伯母哭晕在地,高声喊冤,却还是被拖走,与堂兄一同下狱。
那日,都城落了入冬的第一场雪。
阖府女眷如牛羊般被驱赶上马车,在凄风苦雨中入了宫门。
她个头矮小,走在前头,一回头,正好看见堂姐被匆匆赶来的老太监挑中、不知耳语了什么,短暂怔愣过后,竟撕心裂肺地大哭起来。
眼见得人就要被拉走,谢沉沉想了想,跑过去跪到那太监脚下。
她说,堂姐久病多时,弱不禁风,十指不沾阳春水,望大人开恩,让小女代为顶上。
“哦?”
老太监身后有小太监撑伞,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白雪欺面、眉覆寒霜的姑娘,半晌,问她:“你叫什么?年几何。”
“谢沉沉,年十四。”
“这年纪倒是正好,”老太监望着她笑,笑得渗人,“瞧着也是个妙人儿,这双眼睛尤其生得好……就是人实在瘦干了点。也好,既你心善,以后便随洒家安心在朝华宫做事罢。”
她冲人笑笑,叩头应是,谢过老太监恩典。
原本死寂的人群、却在听到“朝华宫”三个字的瞬间,顿时一片哗然。
有知道内情的宫女与同伴窃窃私语:“朝华宫?……话说前头挑的那丫头,这才几个月,就又换新人了?”
“可不是么,听说那晦气地方如今连蛇鼠都不屑光顾,真要去了,那也是命苦——”
“呸呸呸、小声点!没见袁公公还站那么?还是少说几句罢!”
余下的解府女眷虽对宫中情况所知甚少,一时间,却似也被这气氛感染,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咱们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若能侥幸在宫中找到个好去处,日后还有点盼头,二姑娘、二姑娘这怎么……?”怎么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