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弃把那足有?三层的食盒一层层打开,见芽麦圆子,绿豆糕,茯苓糕,每一样?都不缺,脸色更加难看。
陆德生本?是个迂腐书生,此刻却难得敏锐,见他面色不虞,心知他定是误会?了自己与那位小宫女的关系,忙又把今日的来龙去脉如实道来。
魏弃听得入神,手中剑刃却不见半点挪动、依旧抵在他颈边。
末了,问了陆德生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句:“你吃了蛋饼么?”
“没有?!绝没有?!”
陆德生连忙摇头:“那位姑娘送给下官的点心,都在此处了。”
话音落地。
长?剑亦落地。
“当啷”一声,被随手弃置在杀手残缺的尸身旁。
——这?……是留自己一命的意思?
陆德生只觉浑身发软,瞬间坐倒在地。
却还来不及长?舒一口气?,又见这?位殿下居高临下,将自己从头到脚打量了片刻,问:“你可想过,自己逃得过今夜,逃得过明日么?”
有?些事,一步错,步步错。
陆德生想,他那日的一念之差,如今却要叫他朝不保夕,惶惶不可终日。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若是重来一遍,自己难道又能硬下心肠拒绝么?
……终归是时也?,命也?。
他脸上表情晦暗,不知如何回?答。
魏弃却转身从桌案上取过纸笔,片刻过后?,将那宣纸折了两折,递到他手中。
“明日一早,”少年淡淡道,“你携此信,去找平西王赵莽。”
“殿下这?是……”陆德生微怔。
“无聊罢了,”魏弃却只顺手收了那古籍,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既要收拾烂摊子,不如收拾彻底些——记得,明日把食盒还回?去。”
......
深夜。
沉沉原本?在地宫打地铺,昨夜却被魏弃给“赶”了出来,如今独自一人睡在主殿,这?会?儿,正在梦里大快朵颐,却忽觉被窝一凉,而后?,带着冷意的怀抱便?从背后?将她搂紧。
“殿下……?”
她睡眼朦胧,半睁开眼,确认眼前扰人清梦的确是魏弃无疑,又合上眼睛,小声咕哝道:“殿下、医士说你伤未好全,得去睡冰床……”
你倒好。
半夜不睡觉,竟然来做登徒子。
当然,这?些话,她也?就敢在心里说说,是绝不敢当着魏弃的面说出口的。
“这?就去。”魏弃道。
可他说归说,还是赖在她被窝里呆了许久。
沉沉快要入梦,又听他说:“早膳,我要吃蛋饼。”
“哦、哦……”她点点头。
心想做蛋饼还不简单?
魏弃该不会?半夜睡不着,就是惦记那一口蛋饼吧?
沉沉只觉莫名好笑,“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魏弃问:“笑什?么?”
“没有?笑……”
她半梦半醒,胆子也?大起?来,公然骗他道:“奴婢怎么敢笑殿下,殿下、快去睡吧……”
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魏弃闻言,不置可否。
却又垂下眼来,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