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家住的第一个月,沉沉过得尚算太平。
平日里,除了帮顾氏带带那同?母异父的胞妹萧婉,便是?偶尔去接萧殷下学。
而?那镖头方武,与她相处了两个月,深知她为人过于宽厚,恐她在萧家受人欺负,还特?地在江都多留了一个多月。
几次打听下来,得知她在萧府的境遇,当下气得要找萧家人算账。她好说?歹说?,这才将人拦了下来。
“姑娘身份尊贵,岂可在萧家做些……做些奴才做的事!”方武气得脸通红,“简直欺人太甚!”
沉沉却连忙摆手,苦笑道:“不不、不尊贵,我身份不尊贵。方大哥切莫冲动。”
方武毕竟是?外人,不知内情。
可沉沉清楚,母亲如?今在萧家当家,上头却还压着个萧家祖母。
身为一家主母,家主在外经商,前脚刚走,顾氏后脚便“收留”了她这么个不明不白的外姓女,萧家祖母几次派人来问,谢家那些黑心的族老也从中?作梗,在外头散播谣言。顾氏是?顶着莫大压力,这才力排众议、把她留在身边。
如?此安排,也不过是?想让她能收拢些府上人心,顺带找个借口出府透气,打发打发无聊时间而?已。
江都地处偏远,不似上京那般文雅迂腐,自?古以?来,民?风开放,女子亦可随意上街。
萧殷起初却十分不喜她,不让她接,还和学堂里的同?伴一同?逗她闹她,骂她坏了家风,来路不明。
沉沉也不生气。
她从前在大伯父家,一样是?寄人篱下,可那里没有阿娘,她也没有单独的小院子住。
她从来不和好的比,便也习惯安慰自?己,和最坏的境遇比,现在难道不算过得很好?于是?连带着,对萧殷也多了几分和颜悦色,他不喜欢她,她便离他远远的,远远跟着,能看到他平安回到府上就好;他与学堂里的同?窗打架,打得鼻青脸肿,却还恶狠狠威胁她不肯告状,沉沉想了想,答应了,却说?你这样回去,不告状,别?人也知道你打架了。
“你来我院子里待一会儿,等阿娘去哄婉娘了,再?溜回去睡。”她说?。
萧殷将信将疑地打量着她,末了,还是?跟着她去了。
沉沉把人放在院子里野,便扭头去厨房煮面,煮好了,问他吃不吃。
他昂着下巴说?谁吃你做的东西,沉沉“哦”了一声,没说?什么,自?己端了面吃。
面条香味却勾得小屁孩在厨房门?口直打转,末了,装作不经意地瞥一眼,又瞥一眼。
沉沉分明背对着他,可背上仿佛长了眼睛。
他路过第五次,她终于开口,说?:“锅里还能盛出来一碗,你吃不吃?”
萧殷不说?话?。
沉沉搁下手里的碗,起身盛了一碗面给他。又用猪油煎了个蛋,铺在面上。
萧殷吃着吃着,忽然问:“他们都说?你是?野种,是?我娘在外头偷人生的。你说?,你是?不是??”
沉沉摇摇头,说?:“不是?。”
“我八岁那年?,爹爹死了,阿兄也死了,那些族老欺负我和阿娘孤儿寡母,”她说?,“所以?,阿娘才嫁给了你爹。我不是?野种。”
从前在上京的时候,那些仆妇便背地里骂她野种,她可以?任她们骂。
唯独在江都城,不可以?。
她是?谢家堂堂正正的女儿,是?阿娘的孩子,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野种。
“那这几年?,你在哪里?”萧殷又问,“为什么我从没见过你,你先前去哪了,为什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