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队伍的最后,那瘦骨伶仃的小姑娘,手里?端着一只同样寒碜的托盘。
上头只一盅汤,一碟糕饼:汤就不说了,平平无奇,但那糕饼之塌陷,颜色之深暗,颇不美观。在?一众美食中,当真显得尤为“惹眼”。
那小姑娘眼见得就要钻进马车,却不知怎的——似乎也?若有所感身后那道灼热视线,回头来看。
少年险些与她对上视线,急忙低下头去。
“……”
而她四下打量一圈,没发觉异常。
只觉哀嚎遍野,不忍细看,又拧着眉转回身去,钻进马车车厢。
......
说是马车,但其实这车的容量,已堪比一间?行走的宽敞大屋。
时值寒冬,外间?冰天?雪地,马车上燃着几尊铜炉,却丝毫不冷,反而烤得人?暖烘烘的、昏昏欲睡。
主座上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此刻横躺在?衣衫清凉的舞姬怀中,墨色长辫垂泄一地。
歌舞如织,笑语不绝,而他星眸微阖,懒洋洋地张口,只等着那舞姬给他喂上一颗葡萄解渴。
“啊——”
一袭浅金翻领袍穿在?身上,原是贵不可言的打扮,却被?他嫌热而胡乱扯开前襟,露出半面雪白的胸膛。胸口天?珠长链绚烂夺目,更衬得胸前那玄青色的狼头文身形容可怖、张牙舞爪。
舞姬娇笑不止,见他似也?乐在?其中,索性把那葡萄衔在?嘴里?,俯身去喂。
怎料,她还没来得及靠近,那少年却倏然脸色一变、冷不丁挥手。
“……!”
一耳光劈头盖脸,直打得她眼冒金星。
眼泪不觉滑落,人?却被?身旁先?反应过来的同伴拉着、纳头便跪,“王子恕罪!”同伴代她求饶,“王子,阿茹娜年纪还小,不懂规矩……还请王子恕罪!”
少年直起身来,一脸不耐地擦拭嘴角。
棱角分?明的轮廓,兼之天?生高鼻阔目的英气长相,本?就有不怒自威之感。
更别提他此刻脸上阴云密布,指节掐得“嘎吱”作响,一副马上就要杀人?泄愤的表情。
马车上数名婀娜舞姬,当即都吓得停住动作,顷刻间?跪倒一片。
——而倒霉催的谢沉沉,就是这个时候上车来的。
“……”
眼见得大家都跪,她也?不好不跪。
可四面都跪满了,她手里?的托盘又没处放——这加了草药揉成的麦芽塌饼,毕竟是她在?这活下去的身家性命所在?。左右无法,索性先?一溜小跑上前去、把托盘放上桌,这才退到人?群最后,“啪嗒”一跪。
半点没有寄人?篱下的委屈或难堪,她熟能生巧,跪得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阿史那金原本?紧绷的神情,在?看清她那流畅无比、行云流水的动作后,微妙的一滞。
而后,碧蓝双眸低垂,眼风扫过面前那碟卖相颇为不佳的塌饼,他忽的招手道:“你?,过来。”
这种简单的颐指气使的话,沉沉还是能听得懂的。
也?没扭捏,当下起身向他走去,换了个离他近点的地方跪下:
她好不容易在?萧家养出来那点肉,如今长途跋涉数月,早已全都还了回去,反而瘦得愈发单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