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弃闻言,亦才难得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忽道:“从前你不关心这些。”
别人刻不刻苦,有没有本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指的是他和她,两个人。
从来如此——最多再?加一只无法无天的猖狂狸奴。
“有么??”沉沉被他说得心虚地笑,想了想,却难得老成的长叹一声,小声道,“可能因为,我如今更知道了,人不能独身活着。”
她说:“要有厉害的朋友,像方大哥,王将军他们一样,会在危难的时候、愿意站出来帮你;也要有懂道理、一肚子墨水的朋友,像公孙军师那样,说起什么?来都?头头是道,虽然觉得啰嗦,可是有的时候,多听?他说几句,却是真?的有用?、能避开许多可怕的事。更重要的是,他们首先要‘喜欢’你、敬重你,才会心甘情愿地帮你,而不是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所以……”
所以。
沉沉忽的抬头看他。
分?明稚嫩的脸上?,眼?底却有温柔而细腻的波光流淌,她说:“我希望殿下身边,也能有一些真?心待你的,为你好?的人。”
“我想把我的朋友,都?变成殿下的朋友。这样,以后,便不止有我,还有很多的人,愿意在你危难时助你一臂之力。”
落水的时候,有人愿意跳下湖面去?救你。
孤身一人对阵敌军的时候,有人愿意为你掠阵。
所有人都?不支持你的时候,至少会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你陈情。
“这不是我笨,也不是心血来潮,”她指了指自己空落落的耳垂和手腕,说,“是朋友之间的义气呀,殿下。”
她知道他心性?冷清,知道他不爱世人,却还是想让他拥有一些常人本该有的东西。无论是朋友情谊——抑或更多。
纵然杯水车薪,至少,不是徒劳无功。
“……”
魏弃闻言,盯着她看了半晌。
末了,不自在地别过目光,哑声道:“不用?人帮,我也能活。”
“是、是是。”
沉沉无奈,藏在袖中的小手,又?默默拉紧了他的手。
少年夫妻,情深意笃。
两人谁都?不说话,唯有地上?的影子依偎一处,越走越近——
似说不出口的情。
是道不尽的意。
*
探望完尹氏,已?至日暮时分?。
临走前,沉沉把荷包里的银子全倒了出来。身上?只留了最小的一块碎银子和几枚铜板。尹氏不要她的钱,她便佯装生气,说以后都?不再?来。
尹氏自然舍不得她,只得收下。枯朽的面庞上?,是和朱严那时如出一辙、欣慰而又?心酸的笑容。
“婶娘,你好?生养病,”沉沉拉着她的手,不住叮咛,“你瘦得太多,方才开门时、沉沉都?快认不出你了……对了!不如叫朱阿叔日日给你煮猪脚面线。每日一碗、一定能把婶娘养的白?白?胖胖的。”
方才,朱阿叔竟还骗她,说什么?“好?多了好?多了”的。
这能叫好?多了么??不咳嗽,却病得连床也下不来了。沉沉一脸心疼。
“傻孩子,”尹氏闻言,笑着轻抚她的面庞,低声道,“日日都?吃,该吃腻了,更何况,如今我沾不了荤腥。”
“吃了便要吐……也是白?费力气。你若是想吃,倒是可喊他去?做便是。”尹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