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身材高大, 可他的脚步很轻,落地时, 几乎没?有发出丝毫声响,连尘土也未惊起。
沉沉瞥见了?身旁一掠而过、漆黑的衣角,抬起脸来看着他。
很快,那?双通红的眼睛里,惶恐、不安、害怕,所有的情绪都收敛了?。只剩下一些明晰而清楚的——或许该被称为“坚定”的神色。
她说:“三十一,你带我出去。”
三十一望着她,低垂眼睫,沉默不言。
“你方才不让我去看,是为了?拖延时间?”
三十一没?有回答,也没?有动。
沉沉又问:“所以……是陛下的意思,对么?”
魏弃曾说过,能越过他直接给这批暗卫下达命令的人,只有那?位安总管,以及当今天子。
可安尚全的意思,若非出于天子的暗示,又岂能轻易成行?
这回,三十一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答案早已昭然若揭,可直面它,仍然让人不由?地心口一重?。
沉沉脸上浮现出一个并不符合她年纪的苦笑。
深呼吸过后,她忽的抬手拭去了?两颊泪水,低声同眼前?的三十一道:“我会劝他,只有我能劝他,”她说,“你带我出去,我劝他跟你们走。”
三十一说:“他们不让你出去。”
“可是,若我不出去。”
沉沉说:“今天谁都不能带走他,你信么?”
她那?样的瘦弱,也并不高挑,坐在地上,如小?兽般蜷曲成一团。
他看见她的手指因痛意而痉挛抽搐着。
——不过是一个连门都拍不开的、孱弱的小?姑娘啊。他幽幽地想。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得不值一提。
可是,就是这样一双手,却?能做出天底下最好?吃的小?馄饨。
可是她竟然那?样笃定,甚至连“陛下”的话也不放在眼里。
这到底是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呢?
三十一低下头,似乎很认真地想了?片刻,终于,他抬起了?手。
手抵在那?扇宏伟的宫门之上。
起初,只有很轻很轻的、几乎难以发觉的“硌拉”声。
但渐渐地,那?声音越来越大——尘土飞扬中,朱红的宫门,就这样碎成一块一块的残片。
“那?你去吧。”三十一说。
沉沉点了?点头。
没?有回答,亦没?有道谢,只是手脚并用?地爬起,飞快跨过那?碎了?一地的宫门——
而后。
就这样避无可避的,与倒在长阶上的血人打?了?个照面。
......
可她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地上的人一眼。
她的两眼蓄满了?泪,可她仍然头也不回地走过他,然后,在所有人或疑惑,或警惕的目光中,她几乎小?跑着奔下长阶。
冲着手执玉笛的陶朔,她猛地跪倒,用?力磕了?几个响头。
那?声音响亮到几乎让人肉疼,果然,她抬起脸来时,额头上也多了?一道醒目的红印。
“陶医士。”
沉沉说:“求您停下,请您停手吧。”
其实,甚至不用?她开口说话。
只一晃眼的功夫,陶朔亦认出来了?眼前?的人——原因无它,大军停驻定风城修整的那?两个月,他几乎日日都能看见眼前?这个小?丫头。
彼时,她整天像个蜜蜂似的逡巡于魏弃住的屋子和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