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好。”
兆闻听罢, 神色稍松:“幸而眼前战事皆定。冬雪将?至,本也不利行军……暂且养精蓄锐,待殿下病愈, 再战不迟。”
“是这个道?理。”
范曜朗声一笑, 拍了拍这年轻军师略显单薄的?肩膀。
随即, 有模有样地?向人抱拳行了个礼,便匆匆上马离去——他如今得殿下赏识、统摄东路大军, 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连寒暄也只得“抽空”,不敢耽搁。
而兆闻心领神会地?回?以微笑,扭头,只身入府。
隔着山水玉屏,他将?城中一应军务,向堂上那端坐如竹的?人影一一道?来。
话?落,屋中却?只听得炭火噼啪、明灭轻响,间杂着几道?压抑不得的?低咳声。
“殿下?”兆闻心头一紧,急忙起身,“臣这便去请冯医官——”
可他尚未走?到门前。
“我身无碍,”堂上之人却?忽的?开口?将?他叫住,“不必小题大做。如今茫城之中耳目众多,府中事,多一人知道?,便多一分凶险。一切以稳妥为重。”
“……是。”
“雪狐王麾下部将?,可有异动?”
“他们?……倒算安分。”
兆闻道?:“殿下开恩,教那雪狐王保有全尸、入土为安,已是礼遇至极。他们?已归降殿下,岂敢再有二心?”
“倒是那北燕皇帝,据众将?所言,近年来,先是耽于?美?色,消极怠政,后又不顾朝臣劝谏,一意孤行、修太明行宫,致使劳民伤财,国库空虚。如今,眼见得粮草难继,更在?民间强征暴敛,引得民怨沸腾。雪狐王亦是顾及宗族压力、方才?不得已出山,眼下伤病而死,北燕朝中必定大乱——待来年春归时节,殿下病愈,想来便是我等?长驱直入、收归雪域八城之时!”
兆闻心内满怀雄图壮志,声音亦不觉抑扬顿挫。
堂上人听他言罢,却?只轻扣桌案,始终默而不语。
兆闻实在?猜不透这位殿下的?用意,又恐在?上峰跟前失言,只好慌忙找补几句。
发觉魏弃既不顺着他的?话?往下接,也没有斥责冷语的?意思,这才?惴惴不安地?告退——
殊不知,就在?他身影消失于?廊下的?同时。
堂上那坐得笔直的?身影,探头冲门外看了两眼,确认他已走?开,顿时“委顿如泥”,整个人瘫倒在?桌案上,嘴里叫苦不迭。
“九殿下这一走?,到底几时回?来?”
他有气无力,抬头看向梁上抱剑假寐的?黑衣客,“我、我只是个路过吃闲饭的?呀……充其量,也就收了顾老板几锭金子……”
除了身形有几分肖似那位殿下,他哪里懂什?么?治国行军的?道?理?
无非是整天拿着人给的?“小抄”照本宣科罢了!再这么?下去,迟早露馅。
黑衣客道?:“不知。”
“那我万一要是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知。”
“我要是死了——”
“不知。”
“……秦不知!你别?欺人太甚!”
岂不知,兔子逼急了也咬人呢?!
他气急败坏、口?不择言的?一通乱骂。
直骂得口?干舌燥,灌了两杯茶水下肚解渴,再抬头时,方才?终换得那黑衣客眉峰微挑,懒洋洋睁开双目。
“嗯?”
一双琉璃目,杀尽无情人——江湖百晓生谱天字第七,秦不知。
千面不知何处去,安能辨我是雄雌——江湖百晓生谱地?字十六,百里渠。
百里渠顶着脸上那张天衣无缝的?人/皮面具。
用魏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