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看去,那金蚕丝较之从前?,更?加粗数倍不止,本已是吹毛断发般触之即见血的天然利刃,此时此刻,蚕丝层层缠绕,纵是铁甲,亦瞬间便见磨损——
遑论肉体凡胎?
殿中众臣中,亦不乏“识货者”,认出那金丝材质,不由屏息凝神?,心中暗自咋舌。
“殿下,若您此刻束手?就擒,我等万不敢向您动手?,一切尚可转圜。可,若您依旧执迷不悟……”
黑甲兵首领受命而出,手?中高举佩刀,猛然向那丝网砍去。
金戈之声,一瞬刺耳难闻!
末了。
却是那利刃轰然裂作蛛网,众目睽睽之下,碎片坠地,徒留一地森然寒芒——
“再进一步,当如此刀!”
“……”
“还请殿下三思?!”
笛音起伏不定,时强时弱。每有抑挫之时,魏弃发间汗意便深一分?。
可他仍是平静得几?乎瘆人,仿佛听不到,看不到,察觉不出空气中凝固的杀意,只最后俯下身来?,脸庞轻贴在?冰冷的棺木一瞬。
“他们还想用这法子?制我——”他轻声说。
如“控诉”,如情人间闲话的低语。
话毕,却又忽的笑起:“他们还想用同样的法子?叫我束手?就擒,”魏弃淡淡道?,“你说,究竟是他们太天真,抑或我一直以来?——太软弱?谢沉沉,是我太软弱……”
软弱到,一退再退,自以为能有转机;
软弱到不愿再动干戈,心甘情愿任人驱使,到最后,眼睁睁看着妻子?横死榻上,怨气难纾——
“哈!”
起初,那笑不过是轻笑一声,仿佛忍俊不禁般短促。
他站起身来?,笑声却逐渐难抑,变成歇斯底里、令人胆寒的狂乱大笑。
目光望向向桥下一众严阵以待的黑甲卫,捧腹不止:“怎么,还不动手?,是等我自投罗网么?”
众人一时不解其意,强自镇定。
却见他猛地挥掌——
下意识侧身躲避的黑甲卫众人回?过神?来?,见四周无人倒下,毫发无伤,反倒茫然不已。
再抬头,却见蜿蜒的血迹,从那面色森然的少年两耳耳孔流出。
他竟是一掌击向了自己的右耳。
两耳不住轰鸣震颤过后,世界仿佛陡然之间安静下来?。
所有的喧闹,嘈杂,议论,慌乱之声,皆被抛诸脑后。
他两耳仍在?流血,却忽的抽出背上玄铁长弓,弓拉满,箭上弦——
“铮”!
这一箭。
射的既不是惶然跌坐在?地的黑甲卫首领,亦不是暗处瞬间转身、背靠墙壁冷汗涔涔的陶朔,而是直向金銮殿中、毫无阻拦地破空而去。
众臣仰起头来?。
只见那箭镞凿入匾额之中,箭羽颤颤不已。
主殿上,高悬于天子?头顶的“正大光明”匾,忽的发出一道?怪声,随即向下歪斜。
顷刻间,摇摇欲坠。
第88章 苦海
既知笛声乱心, 魏弃便?亲手废了自己的双耳。
天?罗地网,少了那笛声干扰,瞬间破开最关键的一环:
须知, 纵然再锋锐的利器,加固过后,也难掩笨重。
他?若神志清醒, 怎会甘心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