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劲巴拉地、从人嘴里套了半天话, 她总算搞清楚:这马车上除了她外的十一名女子, 皆是?被魏治送来上京示好的无辜少女。
至于示好的对象, 她更是?再熟悉不过——不愧是?能给赵明月留书?, “昔我之妻,今甚慕之,乐极何欢,不思故土”的男人。
如今,爱好除了打仗、杀人之外,又多了一个“贪恋女色”是?吧?
“……我是?来嫁人的。”沉沉环顾四周一圈,忽然说。
众少女均一脸古怪地望向她,许久, 中间一个姓宋的姑娘低声道:“是?啊,我们都是?来‘嫁人’的。”
“我是?被骗来的。”沉沉摇头。
“是?啊,我、我们也都是?被‘骗来’的。”这回是?那个哭得停不下来的小姑娘。
沉沉:“……”
连着被人哽了两次, 后头原本要?说的那句, “我们不一样”, 在众女子泪盈盈的目光注视之下,到底还是?没能说得出口。
也是?, 她想,说到底,“我们”能有什么不一样呢?
……
她只觉得自己有些天真。
七姐希望她去见一见魏骁、一解所谓的“心结”,她见了;
见到之后,魏骁说让她在一群素不相识的男人里挑个夫婿,她自知胳膊肘拧不过大腿,也乖乖挑了;
回到家中,众姊妹又是?心疼又是?激愤,争相要?去找魏骁要?说法?,她不想解家为她再起争端,又只得一一安抚下去。
【十六娘,难道你真想嫁那金复来?】解家七娘问她。
【金家人阴险狡诈,言而无信,个个有数不尽的心眼,你为何也心甘情愿跳进那火坑里去?须知我解家人,从来不是?什么老古板、崇尚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老一套——你若要?嫁,也当?嫁给心心念念所思所想之人,而不该是?这样一个素昧平生、互不交心的陌生人!】
【我知道。】沉沉点了点头,轻声说。
我知道你们都是?极好极好的人。
也知道,婚姻嫁娶之事,并非儿戏。
【那我这就?去找阿治,让他再去——】
【可?是?,】沉沉忽的伸手,拉住了扭头就?要?往外跑的解七娘,【七姐,我还知道,我这个人,如果是?个躺着人事不知的,自没什么。可?我醒了。若是?醒了之后,还顶着昔日那一纸婚书?的名头、一直在魏……在摄政王眼皮子底下晃悠——他迟早会对整个解家发难。】
解七娘脚步一顿。
【十六娘确然不知金家二少是?何品性。可?十六娘知道,解家人,原就?不该叫自家人为难。】她说。
十六娘,不愿叫你们为难。
所以谢沉沉,也绝不会叫你们为难,逼得你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蚍蜉撼树。
这门阴差阳错得来的婚事,遂就?此定下。
只不过一开始,沉沉还能安慰自己:说是?嫁,也不定只是?魏骁说来吓她;再不然,就?算要?嫁,她总还有时?间准备吧?
成婚毕竟是?一生大事,又不是?今日说嫁娶,明日就?能过门的。
却没想到,她这想法?刚过脑子,一转眼,金家前来提亲的人,竟来得比谁都快。
与他们一同?前来的,甚至还有“忙里抽空”的摄政王。
【言出必践,方为君子,】青年?高居上首,噙笑?看她,【特意前来,恭贺新禧。】
金家那位二少从始至终不曾出面,只派来一位管事统摄此事,紧赶慢赶之下,这便又成了一门再推拖不得的婚事。
但,诚然,说的时?候,能说得大义凛然。等一座山当?真毫无准备地压在你肩头时?——沉沉辗转反侧了数日,最后,还是?难免时?不时?盯着兰苑里那还未来得及填的狗洞,想过些用腻了的“老招数”。
比如说,逃婚。
可?,怎么逃?
从前她在萧家时?,敢逃金家的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