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璟坐在自家姨父的?手臂上,坐得驾轻就熟,稳稳当当。
顺带一起领受了魏咎行的?大礼,倒也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受得心?安理得。
说话间,又昂起下巴,指了指魏咎那留了五指血爪印的?素衫衣角。
“你方才在和那个人?说什么?”他问,语气里好奇而?天真,“她流了那么多血,还没死?”
“没死。”
魏咎闻言,站起身来,毫不在意地低头?瞥了一眼皱皱巴巴的?衣角。
眼见得魏璟又要问东问西,他眉头?微蹙,飞快补充了句:“不过,快了。”
“我就说嘛!”
魏璟这才满意了,又伸出手来,指了指地上还在冲自己磕头?的?姑娘,美滋滋道:“姨父说,把她给我做媳妇儿?了,我也有媳妇儿?咯!”
他和从小素得跟服丧似的?魏咎不同,喜着金衣,通身富贵,颈上挂着从不离身的?长命金锁,每天招摇过市——不对,招摇过宫。
因着教导嬷嬷不敢管他,魏弃纵着他,长此?以往,便养成了个混不吝的?个性。
说起话来不像世子,倒跟个养在坊间的?寻常小公子似的?,没规没矩,俗气得直白。
魏咎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一身血的?姑娘,没有停留,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怎么这幅表情?”
魏璟却似乎不满意他的?反应,挣扎着从自个儿?姨父怀里探出半边身子来,动作太大、险些栽下去——魏弃不动声色地把他往回护了点,这才不至摔个倒栽葱。
“你觉得我的?媳妇儿?不如你的?好看?”魏璟大声声讨,“你、你,我知道,你定是?这么想?的?!可恶,兰若,你有三十多个,加起来怎么也得比我这一个好看了!”
声音大得震耳朵,刚才还磕头?磕个没完的?姑娘,顿时,竟又被他吓晕了过去。
“……”
魏咎道:“不是?这么算的?。”
至于,要怎么算,为什么不能这么算,他没有说。
只任由魏璟满脸忿忿地碎碎念着,依旧规矩恭敬地,将手中提盒呈上御前——只是?这次,却并没有如之前那般高举眉前,而?是?轻轻放在了魏弃的?脚边,随即,他退后数步,再次跪下。
“儿?臣想?向父皇,求一个人?。”
甚至连“劝药”的?话都不再说了。
魏璟有些稀奇地瞪大双眼,看一眼他,又扭头?去看自家姨父。
他打小便知道,姨父双眼受过重伤,每月总有数日?,是?见不得光、无法?视物?的?,仿佛蒙着一层灰蒙蒙的?翳,是?这宫中人?人?皆知却不敢外传的?秘辛。他小时候,每逢这几天便躲着不来,唯有兰若最孝顺,经常捧着药来劝姨父喝——可每次又都劝得不得法?,闹到不欢而?散。
今个儿?,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魏璟满脸惊愕不解。
魏弃却始终面色不变,淡然?得几乎冷漠。
低头?,“望”向直挺挺跪在五步外的?魏咎,他问:“什么人?。”
“一个快死的?女人?。”
明知他看不见,魏咎还是?抬手指了指靠近殿门、那面满是?剑痕的?墙。
如今,墙上又多了望之骇人?的?斑斑血迹。
“为何?。”
“因为儿?臣与她,同病相怜。”
话音落地,殿中一片寂静。
饶是?魏璟这样没眼色的?孩子,刹那间,也察觉到不对,狂向跪在地上的?魏咎打手势、示意他别再往下说。
魏咎却似乎没看到,又或者压根没放在心?上,是?以,并没有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