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动?作却总比脑子快一步,骂归骂,她左手已伸出去,及时扣住魏璟的肩:
一个发着高热的孩子,半夜不睡,却神神秘秘要往出走。
倘若她当真只是个奴才?,又或者,只是与他有仇无?恩的解十六娘,当然可以放任不管,乐得轻松。
可……
“殿下,且慢。”
她在他小的时候,亲手抱过他啊。
在他出生的时候,融掉簪子给他制金锁,在他母亲离世时,撕心裂肺地哭过。
“殿下,”她用力拽住他,心底唉声叹气——怕不是又触了这小霸王的霉头?,回头?少不了一顿打,手上?的力气却仍旧丁点没松,只固执地一个劲问,“您要去哪?怎的不带个人一起。”
“你要想去,咱们现?在便去找孙嬷嬷,叫孙嬷嬷陪您一起可好?”
打就?打吧。
谁让她是个记吃不记打的!
魏璟被她拽得身形一顿,用力挣扎,竟挣不开,当即“怒”而回头?,“你个……!”
你个什?么?
沉沉与他四目相对,本已做好了听他破口大骂的准备,却在看见他表情的瞬间,蓦地哑然:这蛮横不讲理的小世子,竟不知何时,眼?底泪光盈盈。
若是真哭也就?罢了,偏他死活倔强地咬着嘴唇,一副不想认输、强忍泪水的犟模样。反倒越发显得可怜兮兮起来。
他竟然没生气。
只是,嘴皮哆嗦了好半会儿,气得半天没说出话?,真要开口时,眼?里的泪,终于?还是一颗颗往下掉。
“你别得寸进尺。”
魏璟红着眼?圈,一字一顿:“我知道你帮了我,若不是那畜生听你的话?,我……如今,怕是早被掐死了。可你也别想我事事都听你的……!我都答应不告诉孙嬷嬷了,你还要如何?”
还能?如何?担心你啊。
“……”
沉沉叹了口气:“殿下,民?女并非有意为难,也不敢为难殿下。只是,殿下还发着高热。有什?么事,不能?明天再去?”
“我让你松手!”
“殿下……”
“再不松手,我要叫人了。”
魏璟冷冷道:“叫孙嬷嬷把你关进暗室,不给饭吃。明日夜里,我照样来——你以为你拦得住我?”
看他这样子,哪像能?说得通道理的。
沉沉实在无?奈,也心知他说的有理,终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手。
“那再不然,”她试探道,“殿下要去哪,带上?我?”
魏璟闻言,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独在夜色之中,留给她一个远去的后脑勺——
这家伙,竟头?也不回地跑了。
*
魏璟其?人,的确出了名的任性妄为,却谈不上?蠢。
知道自己要去哪、其?实瞒不住宫中的各路耳目。所以,他甚至压根就?不避人,只一心图快。脑子烧得晕晕乎乎,也不妨碍他一路狂奔,两?条短腿、跑得生风。
【阿璟,你听姑姑说,这是你能?活命、唯一的法子了。】
直至记忆中陈旧破败的殿门近在眼?前,耳边,却似忽的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
他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用力擦拭,仍然越擦越多?,眼?前一阵模糊,趔趄着摔倒在地。
手掌蹭破了皮,却也顾不得喊痛,他只手脚并用地爬起,依旧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你拿着这只金锁……拿好了。记得姑姑告诉过你的朝华宫么?你一定要想办法,记住,泼皮打滚也好,什?么都好,你拿着这只金锁,在朝华宫门外,大声哭罢——哭得越大声越好,一定要让人听到……让‘那个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