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一道素白身影纵马而来。
起初,只是?细不可闻、微小的一点?,淹没于战场之中,并不引人注意。
直到那人亮出手中红缨长枪——与自己?手上何其相似,又截然不同的杀器。银盔雪甲,恍如高?山之雪,衣不染尘。他心口蓦地狂跳,这一刻,终于听?清了那格格不入的欢呼声?里,究竟在叫嚷些什?么——
“陛下!”
“是?陛下……天佑大魏!天佑陛下!”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辽西小儿,休再猖狂!!!”
“众将?士,且随我为?陛下掠阵!!……杀啊!!杀!!!”
甚至无需战鼓相助,那一人一骑所到之处,山河震,呼声?如雷。
原本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的魏人,此刻,竟个个拖着断臂残肢、仍欲再战。
队列已散,不成架势,便?只一心追随魏炁身后;
没有马匹,便?单靠一双腿。
“杀啊……!!!”
赵昭明之子赵渊,与之狭路相逢,携赵家东路军迎击,未得十?招,惨死马下,东路军大溃。
兵士四下奔逃,遭魏人驱而杀之;
前锋赵猛率众还击,偷袭不成,反被其一枪斜挑、穿心而死——
战场之风云变幻,似只在天意一念之间。
陈望看?着那道越来越近的雪色身影。
紧攥银枪的手指竟不觉悄然打?颤,牙关紧咬,仍无法止住那抖簌下凭心而生的恐惧:
十?年前,少年背负玄铁长弓、手执双剑,于北疆战场一战成名。
彼时,世人唤之“战鬼”。
十?年后,东征,北伐,平四海而逐五洲。
大魏的版图亦是?在这暴君手中,膨胀至前朝未曾有的恐怖地步。
“将?军……”沉默中,身旁有人怯生生地唤,“我、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他心下慨然,却?终是?不愿再去看?那些写满惶恐退意、又不知如何开口的面庞,只疲惫摆手道:“退兵。”
“将?军——”
“退回城中去!”
即便?他不愿承认,可事实已然摆在眼前:
自己?之所以决心开城,最?关键的原因之一,便?是?笃定今晨魏炁神?情有恙、分明已是?积重?难返之相。
魏军既无大将?压阵,倘使破釜沉舟赌一把,双方谁胜谁败,仍有悬念……
但倘若,魏炁还好端端地活着呢?
“全部撤回城中去!”
陈望咬牙道:“众将?听?令!无须恋战,速速回……”城。
最?后的字眼,仍嗫嚅于唇齿之间。
他毫不犹豫、拍马回身,却?忽觉后心一阵剧痛,脸色骤变。
甚至来不及低头检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