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始终双眼?紧闭,怎么叫都?叫不?醒。塔娜一咬牙, 干脆上了手。
几个巴掌“哐哐”上脸,阿史那金脸颊上顿时浮现出两道隐隐约约的巴掌印,吃痛之下, 挣扎着掀开?眼?皮。两人四目相对, 只一瞬诧异, 几乎异口同声地开?了口:
“你怎么会在?这?”
“英恪那畜生人呢?!”
阿史那金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看着眼?前一脸心虚的少女, 最初的愤怒过后,他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什么,跳起环顾四周,看清眼?前不?堪入目的惨状,两眼?瞬间气得?通红。
“我看他是要反了……他要反了天了!”
“见人就杀,杀那些辽西人也就算了,如今连自己人都?敢动手!这和大?魏那狗皇帝有什么区别?!父皇就不?该信他!我迟早要杀了他!”
杀了他——他在?说英恪?
塔娜听得?心中发凉,平素反应迟钝的脑袋,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抢先会过意来。她指着遍地尸首,颤声问?:“这些人,是英恪下手杀的?”
“……”
“为什么?”
王府的侍卫也就罢了,可余下的突厥兵,大?多都?是英恪自己的心腹。诚如阿史那金所说,是实打实的、不?会背叛的“自己人”。为什么英恪要动手把这些人全都?杀了?
——杀了他们之后呢,他还?要做什么?
塔娜呆呆站在?原地,只觉洒在?身上的月光都?是冷的,有模糊的片段、零星的话语在?脑海中闪过,可她捉不?住,更想不?明白。
她从未这样厌恶过自己永远“慢半拍”的脑袋。
那场大?病,仿佛不?止带走了她从前的记忆,还?把她为数不?多的聪明和机警都?一并卷走。她因此不?得?不?顺应着天意跌跌撞撞往前走,直到今天,才恍然发觉,自己似乎尚未看清前路,已被人推到一条退无可退的绝路上。
阿史那金起先怒火难遏,双目烧得?赤红,忽听一身血红嫁衣——本该是今日当之无愧“主角”的塔娜向他开?腔询问?缘由,又见她不?知何时,满脸血色皆已褪去?,不?由一时怔忪,瞬间哑了火。
“他疯了……别管他,你随我走吧。”于是他说。
说话间,又有些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试探着拉住她的衣袖,“什么摄政王不?摄政王的,那姓魏的草包压根护不?住你,跟我走,我至少还?能保你安然无恙,”阿史那金道,“父汗怕事情?生变,早已派勃格、勃勒两兄弟领兵来援。我这便带你出城,只等他们一来,立即同他们汇合。我们回?月河谷去?。”
“英恪到底和大?魏做了什么交易?”塔娜却?依旧锲而?不?舍地问?,“放火烧城,是他的主意?”
“……我不?能说。”
不?能说?
是所有人都?无权知道,还?是唯独,不?能对她这个“外人”透露?
塔娜一字一顿:“你们口口声声叫我神女,把我嫁给阿骁,如今的局面,却?唯独对我,‘不?能说’?”
她直直望向阿史那金双眼?,却?只换来飘忽躲闪、不?住退缩的眼?神。
一时间,与?面对阿伊时同样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忽然不?想再问?——因为答案已近在?眼?前,从始至终,无论?英恪也好,阿史那金也罢,甚至阿伊,他们护她重她,可从不?曾打心眼?里认为,她和他们流着一样的血。
在?他们眼?里,她只是一尊任人摆布的神像。
需要的时候,便是万人膜拜的神女,不?需要的时候,便是神坛上缄默的顽石。她甚至连这句话都?不?该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