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玉静静听着,当一个尽责的倾听者。
紫阳帝从回忆中抽离,苦笑道:“朕当了太子,谁都说朕这个太子当的好,连父皇都是如此说的,所以朕就觉得,这世间男子,女子,哥儿,都是一样的,谁都不输于谁。”
“可今日局面像是一把剑,刺醒了朕,朕当皇帝,不说男子,连哥儿都唾弃朕,说朕不应当,应该还位于二皇子。”
“你应该不知,季子漠说是三万哥儿军,其实只有不到两万,他们,他们愿意替父皇这个昏君收紫阳关,不愿替朕这个哥儿平叛,要不是季子漠杀了不少人,怕是这点人数都不会有。”
紫阳帝说至此哈哈大笑,笑红了脸,笑弯了腰,他继续道:“说句罪恶滔天的话,朕存了赌气的心,朕想看看等到季子漠带的人马死光,是否有哥儿愿意站出来替朕卖命。”
“现在季子漠八百里加急说快顶不住了,可是我大笙的哥儿出来的有几人?哈哈,齐玉,你说我为何要当这个皇帝?”
应该是世间最珍贵的哥儿,变成此时无人扶的帝王,紫阳帝在破败的圆亭里笑着哭,哭着笑,对这一生的怨气快要冲破苍天。
齐玉此时已懂,懂他已做了抉择,他不会安慰,缓缓靠近,抬手落在紫阳帝的发顶,轻轻揉了两下。
紫阳帝疯魔的笑声在嗓子里卡了下,像是鱼刺卡在喉咙。
“皇上,你无错。”
季子漠曾经说,太子太安心做一个太子了,太子做了十几年,文臣赞他,军中却不曾布人,只一心想着皇上死后接班,临到二皇子出生,事情就变的难了。
哥儿,女子,男子三者无差别,太子无错,只是太子处事太急,天翻地覆的事怎能图快。
齐玉出宫时,天上起了乌云,不消片刻,砸脸的雨滴落下。
翌日,紫阳帝承认了自己是哥儿,愿让位给二皇子。
风浪来的时候措不及防,平息时也是快的让人难以适应。
平勇王先退了兵,西南王不甘退兵,王达从边塞抽调七万精兵,平勇王也集结重兵对准西南王。
边塞的精兵还未到跟前,西南王已经认输撤回。
季子漠回城那日,皇宫中的一间森*晚*整*理院落失了火,他来不及回家,带着人马赶到宫外,下马跑到失火处。
只见一明艳女子凤冠霞帔,身着绝美的大红嫁衣,一步步走向火中,火焰吞噬着锦绸,在女子脚边翩翩起舞。
腾空的火光烧红了半边天,齐玉站在门外望着那个位置,察觉到脸上有些凉,抬起手才发觉自己又哭了,想不到那日一别竟是此生不见。
大火烧了一日,房屋梁柱倒塌黑焦,季子漠枯坐在褪去炙热的一堆瓦砾上,不知自己应该为谁悲泣。
“季大人。”
刘公公老的弯了腰,脸上的笑容像是临死之人面上的慈悲,他手捧着一个匣子,边把匣子递给季子漠边道:“这是皇上留给你的。”
季子漠站起身脚步有些发虚,刘公公说了句季大人小心。
黑色的匣子朴素无常,季子漠颤着手拨开生了锈的贴片,两卷圣旨安置在拥挤的匣子里。
季子漠一一看过,禅让诏书,还有,托他辅佐幼帝的旨意。
刘公公腿脚已经有些不利索,他扶着大腿根缓缓跪下:“季大人,皇上说二皇子是好孩子,他原是想着好好教养二皇子,等把大笙稳下来,二皇子成人后把皇位给他的,谁料老天不给这个时间。”
“皇上说大笙内外飘晃,今后如何不得而知,他让老奴替他给季大人行个礼,求季大人尽力辅佐幼主。”
季子漠慌忙止住他要磕头的动作,手上用了些力气扶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