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取下来,不觉微微有点愣怔。
这个位置比较隐蔽。
之前,他和李少君几人有把厨房重新整理过。
虽然很干净,但几个人还是用湿抹布从上到下从头到脚地擦了一遍。
整个过程中,并没有人发现这只隐藏在角落里的保温桶。
秦见鶴是怎么做到,只在他家做了一餐饭,就把他家厨房摸得这么清楚的?
观察力这么强么?
金属的桶身接触到掌心有点凉,叶知秋垂眼,将保温桶拆出来清洗干净。
随后,他打开流理台上的汤煲,将里面正保温的半锅老鸭汤盛了进去。
穿上外套出门时,握着房门把手,叶知秋又情不自禁回头往里看了一眼。
家里干干净净,所有的地方都被他擦拭的一尘不染,在灯光下,米色的茶几与餐桌,散发出很柔和的光泽来。
让人一看就觉得得舒服。
虽然才住了一天,虽然只是出租屋。
但或许因为这里是前世今生这么多年来,唯一独属于他的地方。
叶知秋心底本能地就升起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眷恋感来。
这种感觉很陌生。
无论是对叶家,还是对上一世他和齐鑫的家,他从来都没有过。
上一世,因为齐韵发展极好,齐鑫很是豪气地在商务区附近买了套近四百平的大平层。
装修就更是富丽堂皇
而出于对他的戒备,很久之后叶知秋才知道,房本上写的是齐瑞昌的名字。
也因此,齐瑞昌才格外有底气,说来就来,来了就颐指气使,话里话外都是他儿子如何如何本事。
而他,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吃软饭的存在。
明明,齐韵是他呕心沥血,日夜奔波一点点做起来的。
可到最后,他却是被踢出局的那一个。
那也是他第一次认识到,人性竟然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
他的付出从没被人感恩戴德,他的善良却被人肆意践踏。
当然,生活在齐家,软饭也不是白吃的。
齐鑫饮食上挑剔,强调只喜欢他做的饭菜。
所以,他后来其实一直在做着保姆类似的工作。
四百平的房子每天要打扫一遍,还要时时根据齐鑫的口味调整菜谱。
那时候,他其实已经没有了反抗的力气,每天行尸走肉般做着固定的工作,像是一台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日子一天天重复,但却再没了意义。
那些年少时的雄心壮志,那些对叶洪宪放狠话时的倔强好强……
全都消散殆尽,在他身上再无一分一毫。
所以,即便那套房子那么富丽堂皇,但他却只觉冰冷。
也是到了很后来,他才慢慢明白,那不过是一座黄金打造的鸟笼。
而他,只是鸠占鹊巢的那只鸠。
那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让人生出眷恋呢?
叶知秋安静地站了片刻,像是想要将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牢牢记住一样。
随后他抬手关灯,抬脚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长街上,汽车尾灯拉出了一条长长的光带。
叶知秋拎着保温桶一路前行,走了大约百步左右,便到了秦见鹤所在的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