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这么大声,应该是病好了。
后来崔直回来复命:“陛下又是何苦呢?扶公子一听说要让他吃,吓得眼睛都红了,老奴还劝了好久。”
崔直想了想,又问:“陛下,去看看扶公子吗?”
秦钩斩钉截铁:“不去。”
扶游不过来找他和好,他绝不会先过去。
那颗糖就是他给扶游的信号,扶游今天晚上肯定会过来求和的。
扶游要是再不过来,那正好,反正秦钩也不是很想养着一只多事的小黄雀了,费水费粮,还浪费心思。
直到秦钩批到只剩下最后一卷奏折,他都是这样想的。
崔直在一边添茶,秦钩抬起头,揉了揉眉心,问道:“什么时候了?”
“回陛下,已经四更了。”
秦钩面色一沉,嗓音也冷了几分:“去看
看偏殿熄灯了没有。”
“是。”
在崔直小跑着出去的时候,秦钩翻开最后一卷奏折。
“陛下,偏殿熄灯了。”
秦钩忽然发怒,把手里的奏折丢到地上。
崔直蹲下去收拾,看见奏折上很清楚的两个字——扶游。
秦钩霍然起身,快步走出正殿。
好,好得很,这只小黄雀现在是长了翅膀,要跟他死犟了。
还要把出去采诗的奏折摆在他案头,拿离家出走来威胁他。
三天了,平时一晚上就求和好了,现在都三天了。
他已经给扶游送了东西了,扶游还想要怎么样?
想走?笑话,扶家人都快死绝了,他能去哪里?
采诗?采个屁,他怕不是没走多久就被野兽吞了。
外面下了雪,寒气扑面,秦钩大步走在雪地上,锦靴踩在积雪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崔直拿着狐裘披风追在后边:“陛下……”
秦钩在偏殿门前停下。
果然是一片黑,扶游早就睡了,睡得香着呢,做着采诗的美梦呢。
秦钩猛地推开门,把外间守夜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崔直朝他嘘了一声。
秦钩挟着一身寒意,走进殿中,推开里间的门。
宫殿里烧着地龙,暖和得很,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地上。
秦钩带进来的碎雪融化了,在月影下留下痕迹。
他走到床前,掀起床前帷帐。
扶游睡得正香,自己盖着一床被子,还抱着一床被子,上下左右都压实了,裹得严严实实的。
在梦里还咂吧咂吧嘴。
秦钩伸出手,塞进被子里,贴在扶游的脖子上。
他才从外面进来,手冷得像冰,扶游一下子就被冻醒了。
“唔……”
秦钩见他醒了,趁势捏住他的后颈。
扶游看见是他,全醒了:“秦钩?你来干嘛?”
秦钩捏住他的下巴,要他张开嘴:“我来检查你吃了糖没有。”
“我吃了,秦钩,你别……”
扶游又一次被他弄哭了。
扶游穿着单衣,坐在被子里,低着头,嘴唇红艳艳的。
秦钩站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手。擦完了手,他又拿着帕子,要给扶游擦擦嘴角。
扶游躲了一下,然后被秦钩按住,帮他擦得干干净净。
扶游使劲推他:“你要干嘛!走开啊!别动我!”
秦钩顿了一下,把手帕丢到一边,轻而易举地就把扶游按回被子里。
他在扶游身边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语气平淡:“嗯,我惹你的,睡吧。”
扶游想走,想换个地方睡觉,最起码要骂他两句,打他两下,作为报复。
但是他知道不行,如果他不想再被那样按着折辱的话。
上次的事情已经足够明显了,他要是惹秦钩,他会被秦钩整得很惨的。
可是他明明已经没有去惹他了。
他找不到自己的罪状,也根本不知道秦钩又在发什么疯。
扶游抹了把眼睛,给自己盖上被子,翻过身,面对着墙睡了。
秦钩枕着双手,扭头看见他的背影。
说实话,秦钩不知道
自己怎么会这样。
他不应该,至少不会在这里喜欢任何人。
但他还是忍不住朝扶游的背影伸出手。
秦钩按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过来。
扶游又在哭,一点声音都没有。
秦钩看着他,忽然骂了一声,猛地翻身坐起来:“他妈的,我说你怎么老不好。”
他捏住扶游的下巴,命令道:“不许咬腮帮子,松开!”
不许咬腮帮子,扶游就一口咬住他的手指,咬得鲜血淋漓,满脸是泪,在月光映照下,眼睛里都是秦钩没见过的神色。
扶游使劲推他打他:“你到底要干嘛啊!我又没惹你,我已经没惹你了!我已经没惹你了!我已经没惹你了……”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秦钩忽然没了气焰,随后又硬气起来:“你再咬腮帮子,我给你戴个口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