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时可不就是带着交代后事的心情写的信吗?
现在其实也是在做类似的事情。
扶玉认认真真地看了一会阿紫,轻声道:“阿紫,我一直觉得你名字很好听。”
阿紫全名钟紫霞,自从跟了扶玉,扶玉就一直亲密地叫她阿紫。
忽然被这样夸奖,阿紫还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东家忽然说这个干什么,臊死人了。”
扶玉摸摸她的头:“紫霞这个名字寓意真的很好,不是有个词叫紫气东来吗?我希望你早日沐浴紫气,圆圆满满。”
祝你得道圆满,早日脱了妖身。
扶玉将心里的未尽之语咽下去,没去管阿紫的怅然若失,又去看了未央。
这是她这里最小的孩子,当初差点被卖进青楼,是扶玉使银子拿了她的身契。
收留未央之后,扶玉就想把身契交给她自己,可未央不肯收,非说一辈子跟着她,要为奴未婢伺候她。
以前扶玉拗不过她,现在不能再拖了。
恰好未央这会儿睡着了,扶玉将她的身契塞到了她的里衣夹层,坐在床边看了她良久,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发和脸颊,替她掖好被子出去了。
天色将晚,扶玉对来送的阿紫说:“我这次要出个远门。”
阿紫怔了怔,莫名紧张起来:“还要出去?东家不是才回来?”
扶玉笑着说:“是啊,正是走了这一趟,才有了下面这一趟。我看了临镇的铺子,觉得不满意,心里琢磨着要去京城瞧一瞧。”
京城?阿紫有些惊讶,她们原本的计划是有了几家铺子、底子丰厚之后,再往京城发展。
但扶玉把进度提前,她也没什么可否决的,只是:“那么远,东家要一个人去吗?还是阿紫陪东家一起去吧。”
孤身一人,还是女子,实在让阿紫放心不下,但扶玉怎么可能带人去?
“我会跟着熟悉的行商队伍一起走,你实在不必担心我,以前开海市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去的,不也好好回来了?”
阿紫正是在海市上被扶玉救下来的,她说到这个,她也不好再劝说。
扶玉看看天色,夕阳西下,圆月升空,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磨蹭。
“我很快就要出发,你将铺子和家中照顾好,我会给你写信的。”
留下最后一句,扶玉抬脚离开了,一次也没回头。
谢清霄在路途的尽头等着她,看到她从夜市的人声鼎沸中走到他所在的僻静之处,那张质朴洁净,看上去很会爱人的脸上,布满了泪水。
可她没发出任何哭声,神色也在笑,连开口说话都不曾带有哽咽哭腔。
“现在我只剩下要麻烦剑尊的那一件事了。”
终于要走到正题,谢清霄却好像不着急了。
他望着扶玉,就那么看着,看她笑着落泪,明明不舍到极点,却倔强地不回头看她的家和家人一眼。
谢清霄很少这么仔
细去观察一个女子,又或者干脆说,这是头一次。
他素来无心男女之事,即便娶妻也是世家联姻,只有利益,无关情爱,每次隐忍敷衍,已经是他的极限。
要他主动观察,甚至真的用点“心思”,真的太难了。
“我与仙界众神不同。”谢清霄忽然开口道,“在他们看来,凡人渺小脆弱,是需要庇护的存在。但我一直觉得,手无寸铁的凡人,比神明妖魔和佛祖都更复杂。”
“他们虽然需要保护,但人性的复杂,令他们很多时候并不显得软弱。”
就像此刻的扶玉一样。
“人真是奇怪。”
在谢清霄眼中,神明是极端的善,妖魔是纯粹的恶,所以他为神,斩妖除魔。
但人很奇怪。
人和什么都不一样。
他们善的时候可比肩神明。
恶的时候,连妖魔都得甘拜下风。
最有趣的是,这些善恶有可能集中在同一个人身上。
谢清霄静静地看了扶玉片刻,收了话锋,转而道:“你究竟要我帮你做什么。”
终于不用再被他审视,扶玉紧绷的身体松缓了一些,轻声说:“你跟我来。”
她先一步走在前面,谢清霄看看天色,安静地跟在她身后。
他其实想说,告知他地点,他用法术带她过去便是。
反正他已经在凡间和她面前动用过不知多少次法力,回去也是要前往执法堂领罚的,不差这一星半点。
但扶玉走得很坚定,他便也不多言了。
直到她带他来到一片墓地。
墓地有两座坟包,景色优美,打理得井井有条,显然常常有人过来。
月悬高空,扶玉在两座墓碑前转过身来,看着谢清霄道:“我夫君死得蹊跷,我想请剑尊查清我夫君究竟为何而死,让我报了杀夫之仇,便可安心前往仙界。”
谢清霄将她的话认真听完,视线缓缓移到左侧的墓碑上。
上刻一行字:亡夫兰荷之墓。
兰荷。
终于见面了。
真是……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