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玉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很特别的话,只是在陈述事实。
她说完半天等不到谢清霄的回应,也有些被他过于直白的视线盯得不太舒服。
她斟酌了一下,还是不觉得自己说的哪里有问题,怎么就惹得清霄剑尊都无言以对,眼神古怪了。
他一直不吭声,她也不能一直这么任他打量,扶玉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如何摆放,又想到或许是这身衣裳不合适?
脑海中浮现大橘那句“粉色娇嫩你如今几岁了”,扶玉有些不大自在。
“这衣服是乾坤戒里面的,大多都是这个颜色,我也没太多选择……”
话说到这里,谢清霄终于给了一点反应:“这颜色不好吗?”
他有反应就好。
扶玉舒了口气说:“颜色很好,但我年纪不小了,穿这种颜色或许不太合适?”
谢清霄表现出了他们相识以来最明显的困惑:“你年纪不小?你年纪才多大?”
……和你们这些动辄几百几千岁的神仙来比,那确实还很年轻的。
扶玉拉了拉裙摆:“在凡间,这颜色大多是闺阁少女才会穿的。”
要说在现代,扶玉二十来岁这个年纪,娇嫩粉色那是随便穿,穿衣自由,不用管任何人。
但时代差异,她穿越之后在外做生意,见到她这个年岁的大多都已经当了母亲,衣裳都是持重老成的颜色了。
谢清霄一直盯着她看,她找不到自己哪里有被盯着的缘由,自然会联想到衣物。
“你盯着我看,不是因为我穿这颜色很不搭吗?”扶玉比他刚才还要困惑。
谢清霄到了嘴边的否认在她的眼神中又咽了下去。
很显然,她不觉得这些衣物首饰是他购置准备的。
也把他的注视当成她衣衫不妥引起的。
……似乎不太好解释。
解释之后又要如何表明他迟迟不语的缘由?
谢清霄自己都有些不清楚的事情,要怎么向别人解释?
“说正事。”他只能转移话题,“贺兰昭是兰荷?”
他点明要提,将扶玉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又拉回了岌岌可危的悬崖。
她顿了一下才回答:“我觉得是。”
这是个很慎重的回答。
她觉得是,但她的“觉得”不一定就是对的。
谢清霄却道:“那他就是。”
竟是毫不迟疑地肯定了她的猜测。
扶玉恍惚了一瞬,仰头凝着他道:“也许是我猜错了呢?”
她将随身携带的焦黑枯枝拿了出来,握着它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
“之前剑尊说这障眼法上有些妖气,但贺兰道君是九天仙盟的副盟主,怎么可能是个半妖。”
谢清霄有些答非所问:“此物你一直随身携带。”
扶玉愣了愣,点头。
“没有随身携带的必要。
”谢清霄直接将树枝拿了过来,“交于我来保管好了。”
扶玉手中空空,过了一会才收回手,颔首道:“好,那就交给剑尊保管。”
放在谢清霄那里,自然要比她自己留着有用。
扶玉这样告诉自己,勉强转开视线,不再盯着那树枝看。
谢清霄这个时候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我与贺兰昭共事多年,确实看不出他体内藏有妖气。”
扶玉倏地看向他。
谢清霄忙了好一阵子,才从外面回来又跑了一趟凡间,处置了九天仙盟的人,这会儿其实有些倦意。
神仙也不是铁打的,也会劳累,也会有灵力耗尽的时候。
谢清霄站在大殿的阴影里面,霜发雪衣,如雪捏成的一般,冷清又易碎。
“但贺兰昭消失过一段时间。”
……消失。
“近三年前,贺兰昭外出为琴盟主办事,遭遇魔修伏击,踪迹全无。四下寻觅无果后,琴盟主联合太阴君共同施术法寻找他的踪迹,于一年前将他带回仙盟。”
太阴君。扶玉回忆了一下,那是位大荒的上神,擅魂术和傀儡术,由她出马,再加上琴玄,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找不到的人。
一年前,这个时间也很巧,正好是兰荷出事死去的时间。
扶玉心跳得有些快,身体不太受得了,她捂住心口靠到了一旁的墙壁上,久久没有言语。
谢清霄不难从她的反应之中看出来,贺兰昭失踪的时间也和兰荷对上了。
他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据我所知,贺兰昭回来之后,失踪时的记忆全无,早已不记得去过哪里,又认识过什么人。”
没了记忆吗?
那也就能解释,为何他看见扶玉的眼神是那么诚实的陌生了。
是被带走的时候连带洗去了记忆?
可如果是被仙盟寻回,为何又有带着妖气的障眼法出现?
仙界的上神做事,难道不该和万物生一样,叫她也跟着前尘尽忘才对吗?
扶玉有诸多疑惑,可她心跳太快太重,说不出口来。
谢清霄也不需要她开口,他什么都想到了。
“我会去调查贺兰昭,有结果再告知你。”
扶玉使劲按着心脏的位置,隔着衣料能感觉到强烈的心跳。
她张张口,勉强说了一个“好”字。
谢清霄像是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蹙眉冷声道:“不是说不值得的人,不配你半点自伤?”
他往前一步,身影将扶玉完全笼罩。
“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扶玉本来就心悸,被谢清霄如此质问,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更是头昏脑胀。
她喘息起来,艰难地将手按在他胸口上,将他稍稍推开一些,费力道:“我好像吃好太多了,这会儿撑得好不舒服——”
谢清霄怔了一下,观扶玉脸色已经不单单是情绪问题那么简单,当即抓住她欲收
回的手,扣住脉门仔细探查。
稍倾,他面色一变,将扶玉横抱而起,闪身进了狭室。
扶玉被他放到床上,有些茫然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由我灵力催育的凡间种子还是沾了仙族灵力,你吃了太多,又是凡体,灵力淤积,附着在你的经脉之上,有害无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