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犬般逃回了宫,可写这么多字实在费力,我便简单概括一二。
我这言简意赅的三字写下来,寻若愣住,再小心看向我身后床上躺着的温禀,他清了清嗓:“小人不知大人这是何意。”
蠢钝如斯!
我伸爪大力沾水:【你,负伤?】
寻若看完又是一愣,面色犹疑着思忖半晌,才犹豫着开口道:“大人让陛下匆忙喊我过来,只是想知道我是否负伤?”
“……”这话问的,也太给他妖脸上贴金了,我嗷了一声,略有嫌弃。
身后传来一声悠哉翻书页声,温禀沉嗓轻咳了一会儿,才低声询问:“我二人如此与老师交流,实乃不便,不知大师可能让猫讲人话?”
“……”实在荒唐,情愿让猫张嘴说人话,也不想让我恢复真身。
我伸爪沾水,试图据理力争——我二人各退一步,我在人间多待几日,以慰藉你丧师之痛。
爪子在地上行云流水的啪啪才写下几个字,他二人竟全然无视了我。
寻若低声道:“小人先前同陛下讲过,周大人虽已成仙,但好似神魂不全,之前小人所说召唤周大人的魂魄之法,或许能助大人找回神魂。”
温禀淡淡应了一声,一副兴趣缺缺的模样,他不搭腔,沉迷话本故事。
寻若低着头,献计献了半晌,没听着的回复,犹豫地搓了搓手指。
温禀沉默地晾了他小半盏茶的功夫,才慢腾腾地喔出一声:“这故事有意思,说张生捡了只受伤的雀儿,细心照料后,雀儿伤好了,他虽不舍与雀儿分别,但仍旧给了雀儿自由,让雀儿飞走了。”他讲完故事,扫了一眼寻若,“大师你说若换成你,可会放这只你心爱的雀儿自由呢?”
“……”寻若是只蛇妖,估计不懂人口中弯弯绕绕,只好沉默以对。
可我懂啊,这厮是把爷比作鸟雀了,我嗷地大叫了一声。
温禀看向我,继续慢腾腾开口道:“张生在雀儿走后,很是想念这只雀儿,觉得这世上应是再也没有这么一只它救过、养过又放走过的雀儿了。”
我跳到他身上,亮牙齿。
温禀把手指往我嘴边放,低声继续道:“雀儿在离开张生后独自飞了一段时间,遇见过暴雨和雷电,被别的大鸟打过,也欺负过别的虫子,但总觉得在张生身边养伤的那段时间是最舒心的一段时间。”
我狠咬住温禀的手指——讲得什么差劲故事!
温禀丝毫不躲:“鸟雀生命不够人的生命长,雀儿见过自由和健康,但觉得还是张生好,可它飞回去找张生的时候,张生已经不认识它了。”
我吐掉温禀的手指,略有疑惑——看得什么差劲故事,审美水平很是一般。
温禀伸手摸了摸我猫牙咬出的牙印,笑了声:“这雀儿心有不甘,求神用生生世世换此世可化为人形,与张生续一段缘分。”
这种老套的精怪变人报恩的话本故事,可是激不起我半点兴趣,我略带嫌弃地用后爪挠了挠耳朵,温禀突然把书往我眼前一转,翻到扉页给我看:“此书作者名笑凌云。”
温禀又轻笑了声,他垂着眼睛看扉页龙飞凤舞写下的那行字,轻轻念起:“天不生我笑凌云,文坛万古如长夜。”*(化用)
好不要脸一人,写得这差劲故事,也好意思如此自傲。
我正欲一掌按在那行龙飞凤舞的字下,伸爪子挠了这破字,温禀个被我咬伤都不躲的人,急着抓住我爪子,他把书盖好,小心收起:“老师别弄坏此书,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