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程星阻止：“我拿吧。刚好我一会儿要回房间。”

程星说完后余光又瞟向姜瓷宜，她却没什么反应，好像就是很随意地说完了这件事。

可她为什么突然提起牛奶杯呢？

真的只是巧合?

程星忽然产生了些许警惕，早饭都吃得心不在焉。

吃过早饭后，姜瓷宜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程星点头：“还可以。”

“半夜又醒了？”姜瓷宜坐在轮椅上，正对着落地窗外正在拍摄的剧组，语气波澜不惊。

在程星听来却像是平底一声雷。

昨晚她确实又出了一身汗，还专程去客房浴室洗的澡，洗完澡后专门换了一套跟睡前一模一样的睡衣，然后将穿过的那套放回了衣帽间最下边。

按理说姜瓷宜是不会发现她夜里醒来这点的，但她提了牛奶杯又提了这点。

让人很难不怀疑……

“是。”程星怕撒了的谎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干脆真假参半地说：“昨晚我失眠，半夜起来做了会运动，累了才睡的。”

姜瓷宜闻言低低笑了下，却又很快收敛。

() 程星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姜瓷宜侧眸喊周姐：“周姐，可以麻烦你帮我泡杯咖啡吗？”

周姐顺便问程星：“小姐，您要吗？”

程星想起昨晚喝的那一大杯美式，苦味好像还在嘴里挥之不去，摆手：“不用了。”

等到周姐离开，姜瓷宜才说：“昨晚喝那么多咖啡，不失眠才怪。”

程星：“……”

没等程星问，姜瓷宜便道：“美式的味道太浓了，连闻着都是苦的。”

程星：“……”

“我说我喝错了你信吗？”程星试图挣扎：“闻到那个味道太香，尝了几l口，还蛮合我的口味。”

姜瓷宜莞尔：“是吗？那……周姐，帮小姐再冲一杯美式。”

站在咖啡机前的周姐：“好的。”

程星：“？”

浓郁的美式端到程星眼前，姜瓷宜喝着热气腾腾的卡布奇诺，眼神玩味地盯着她看。

程星只能硬着头皮喝一口，却不能表露出苦意。

“甜吗？”姜瓷宜问。

程星：“……还好。”

大概，可能，比她现在的处境甜一点。

-

幸好，姜瓷宜除了盯着她喝完那杯美式之外再无其他动作，也没过问她昨晚的事。

譬如她到底做了什么运动。

程星也算逃过一劫，却没多少侥幸。

她总觉得姜瓷宜已经察觉了什么。

程星现在就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已经走到悬崖边上。

架刀的人也只给了她两个选择：一抹脖子，二跳下去。

横竖都是个死。

她只能选择一种体面的死法。

衡量过后，还是决定继续给姜瓷宜下药，以完成治好她腿的任务。

喝完咖啡后，姜瓷宜问程星要不要去外边走走，或是可以直接让人把她送到郑舒晴家，今晚她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程星问她怎么不在家多待会儿，姜瓷宜望着外边乌泱泱的人，低敛下眉眼道：“人太多。”

“好吧。”程星单纯理解为她想外出闲逛，便想着可以带她去接触一下大自然。

跟自然产生连接可以汲取能量，而且会让心情开阔，有利于腿部恢复。

程星提出可以带她去野餐，直接在网上搜索了适合野餐的地点。

因为不过夜，所以只带下午要吃的东西。

周姐收拾了一包出来，程星开车带她绕另一个门离开，却没想到剧组刚好在这边取景拍戏。

刚拍完一条的顾清枫坐在导演旁回看，一辆白色奔驰出现在视野，却被工作人员挡住了去路。

车窗落下来，露出姜瓷宜那张漂亮的脸，跟一旁的工作人员沟通了几l句。

视线不经意飘过来，短暂地对上。

车子驶远，导演也喊顾清枫，询问她对刚才拍摄那条的意见。

顾清枫点了头后便坐到一旁休息。

还是很难理解刚那惊鸿一瞥的心悸。

仿佛是喜欢，又好像夹杂了别的情愫。

良久，顾清枫拿出手机给唯一能说得上话的顾清秋发消息：【忙么？】

两人是双胞胎，性格很像，都是闷葫芦，但顾清秋比她还闷，话少得可怜。

也可能跟她一直跟着顾女士在公司里做事有关，养成了雷厉风行的模样。

就连回复她的消息都是一个问号。

顾清枫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可思议，就连打字发给顾清秋都有些背德的可耻，内心承受着猫抓似的煎熬。

盯着屏幕持续了两分钟，打了一些字，自己都觉得离谱，干脆删掉。

顾清秋直接打来了视频，但顾清枫立刻挂掉。

顾清秋问：【遇到难事了？】

顾清枫：【是有点。你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一听这个话，顾清秋就知道不是什么会要命的大事儿，所以连带着说话也急迫起来。

【我五分钟后还有会，你只有五分钟。】

顾清枫对着手机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她一母同胞的姐姐。

过了会儿，顾清枫终于发过去：【你说我有没有可能因为缺少母爱，所以爱上跟母亲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

顾清秋倒是接受良好，【你爱上小妹？】

【我没意见，但不要生孩子。还有，家里其他人应该不太能接受，我可以帮忙遮掩，但做不到特别好，因为我不会演戏。】

顾清枫忽然觉得，哪怕现在她发消息告诉顾清秋，她要跟一只猪在一起，要一起下小猪仔。

顾清秋都会思考两秒然后去给她找宠物医院。

不知道该说是盲目的宠溺和信任，还是顾清秋小姐的大脑构造异于常人。

顾清秋甚至还问：【你爱上小妹这件事，小妹知道吗？】

顾清枫为自己正名：【我没有爱上小妹！只是……我见到一个跟母亲年轻时长得很像的女人。】

这下轮到顾清秋沉默。

良久，顾清秋问：【有照片吗？】

顾清枫没有拍，只能如实回答。不过忽然灵光一闪——

【你说，她有没有可能是姜蝶？】

顾清秋说：“五分钟到了。”

“还有，姜蝶死了。”

顾清枫坐在椅子上，怅然若失。

-

而驶出汀兰公馆的程星打开了车载音乐，随机播放歌曲。

像想起什么似的问姜瓷宜：“你刚才看见顾小姐了吗？有没有去问她的伤口？”

姜瓷宜微顿：“看到了，但没有问。”

“为什么？”程星还有些担忧：“不知道她昨天伤的怎么样。”

“因为是在车里看见的，而你及时关上了车窗。”姜瓷宜说。

“……抱歉。”

“我以为你故意的。”

“啊？”

程星没懂姜瓷宜的话，姜瓷宜也没解释的打算。

车内安静下来，程星不大适应这样的安静，便又问姜瓷宜：“你早上起来后没去剧组那边看看？”

“没有。”姜瓷宜说：“人多。而且，顾小姐在。”

程星乐了：“不就是去见顾小姐的吗？要问问她有没有去做CT呀，免得有后遗症。阿瓷，要知恩图报。”

“让周姐去看过，也以你的名义送了些礼物。”姜瓷宜低声辩解：“我是知恩图报的。”

“那你……”程星停在路口，侧眸看向她。

姜瓷宜接过她的话说：“昨晚答应你的，我还记得。”

“虽然那时我很困，但我说过的话都算数，程星。”

程星脑海中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那句——奇怪的占有欲。

大概是有些奇怪的，但占有欲也存在。

会讨厌看见姜瓷宜和顾清枫在一起相谈甚欢的场面，也不喜欢姜瓷宜过分关心另一个人。

哪怕是顾清枫。

站在自己的角度知道两人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但她们两人又不知道。

万一顾清枫喜欢上姜瓷宜呢？！

虽然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万一呢！！

程星这样做也是在防止她们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嗯，是这样。

程星自我安慰了一番，随后找补道：“我也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就是……你不要跟别人太亲近。”

“这样被别人看见，对你的名声不好。”

姜瓷宜扭头看向她，“为我好？”

程星：“……”

她低咳一声：“是为我们好。”

“就算要喜欢谁，也不差这两个月。”程星说：“往后我们离了婚，如果你遇到自己喜欢的人，我给你出丰厚的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到那时姜瓷宜可能已经认回豪门，摇身一变成为江港第一豪门最受宠的千金小姐。

也看不上她这点小恩小惠。

但也是程星一点心意，她笑道：“像你这样的人，定能遇见比我更好的。”

姜瓷宜沉默片刻，车里音乐声逐渐趋于平缓，一首歌唱到结尾。

就像在预示她们这段关系一样。

姜瓷宜语气冷冷地说：“连你这样的都留不住，遇见更好的我就能留住？”

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