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是做了预知梦,是骗陆琪的。
事实上,她回到了自己的二十五岁。
之前她选择放弃程星出国追寻自己的梦想,还以为程星会一直等她回去。
没想到程星很快选择了一个女人结婚。
苏曼春坚定地觉得她选的这条路是对的。
于是咬着牙读完了所有课程,拿到了艺术学院的毕业证。
在此期间,她多次麻痹自己。
喝多了酒便和陆琪混在一起,总有些事情能让她纾解压力。
但当她毕业之后准备回国,却发现苏家并没有给她留出一丝空隙,她注定不能进入苏家的公司。
她只能当一个普通的社畜。
进入到一家设计公
司里,朝九晚九,工资并不高,甚至无法给自己买得起一件昂贵的冬季大衣。
她没能成为自己预料中那个耀眼的人。
而当成辉煌一时的程星已经成为了昨夜星辰,程家就像是江港历史上毫不起眼的一页,被轻描淡写地翻过。
如今江港的名流是顾沈两家,最常出现在新闻头条上的是姜瓷宜和沈晴雪。
这对妻妻就像是明星一样,时常屠掉热搜版面。
连带着会有人去挖掘姜瓷宜的过去。
可没人能挖得出来。
因为顾家封锁了所有的信息。
在这个信息时代里,每个人都存在着信息茧房。
有钱人能够封锁信息的程度并非常人可以想象的。
直到有一天,苏曼春接到了银行的电话,说程小姐给她留了一笔钱。
那时苏曼春因为私自回国的事情跟苏冷月闹翻,苏冷月和苏家都不再管她。
她的薪资无法维持她的生活。
穷困潦倒之际,她走进了银行,经理说程星在之前给她留了一笔钱。
那笔钱不知是程星什么时候存下的,足足有两个亿。
程星还给她留了一封信。
苏曼春那天是准备去喝杯酒,然后回到空荡荡的房间里睡觉的,但突然她有钱了。
是一笔足够她挥霍很久的钱。
一个让她刻意遗忘很久的人给她留下来的遗产。
之所以说是遗产,是因为程星已经死很久了。
苏曼春没能见到程星最后一面,就连在某些场合意外见到程子京和程子墨,对方也不愿再提起这个人。
苏曼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后来她读了程星的信,其实并没写什么,就两句话:
——快乐吗?
——要做大小姐哦,我的春天。
所以她给她留了一笔能让她做大小姐的钱。
然后苏曼春用那笔钱创业开了一家公司,钱生钱,钱滚钱,最终让自己成为了大老板。
无法比拟顾沈两家,却也不会再成为苏家不起眼的透明人。
连出国留学都要看父亲脸色的无能女儿L。
苏家人很愿意承认她是苏家人。
苏曼春后来一直在私下调查程星的死因,最后查出来是沈晴雪和姜瓷宜做的手脚。
她也以为沈晴雪和姜瓷宜会很恩爱,却没想到后来看见沈晴雪在外养着情人。
那位情人是红极一时的演员,早年演人畜无害的小精灵,如今演横杀三界的大魔头。
苏曼春和对方见过面,对方跟她说:“被豢养的鸟儿L已经没了翅膀,再飞能飞到哪里去?”
后来没多久,就传来了对方自杀的消息。
苏曼春才知道那句话的言外之意是——被豢养的鸟没了翅膀,不能飞总可以坠落吧?
苏曼春以合作方的身份去参加了对方的葬礼,葬礼之上,沈晴雪并未
出现。
只是苏曼春落了包在那儿L(),再折返回去取时竟看见一向雷厉风行的沈晴雪正抱着对方的灵牌。
那时她便知道?()?『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原来沈晴雪和姜瓷宜也没看上去那么恩爱。
再后来,苏曼春去过极地看极光,还走了很多地方,却一直是独身一人。
她好像一直在用这种方式纪念一个人。
苏曼春活得很久了,久得都有些腻了。
虽然那时她也才四十岁,却已经成为可以跟沈顾两家在一张桌上吃饭的人。
苏曼春亲眼见到姜瓷宜和沈晴雪争执,争执上头时沈晴雪会伸手掐姜瓷宜的脖子。
最后的最后,苏曼春听说沈晴雪有天意外死亡。
苏曼春还在思考是谁动的手,会是看上去温婉无害的姜瓷宜吗?
她没能查出来,医院却先宣判了她的死刑——胰腺癌。
在她生命的终程,她总是频繁地做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二十五岁。
如果她真的在这一年没选择出国,是不是可以拯救很多人?
是不是……就不会辜负这个世界上唯一爱她的人?
没想到,苏曼春再一睁眼真的回到了二十五岁。
大概,一切都还来得及吧。
苏曼春平静地吃完吐司,拿出手机定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雾好像越来越浓了。
-
程星打完陆琪那一巴掌以后掌心都是麻的,不过很爽就是了。
当时已经闹成了那个样子,读书会自然是无法继续进行的。
最终不欢而散。
书店老板看着程星和姜瓷宜欲言又止的表情到现在还刻在程星脑海里。
她对书店老板还是有些愧疚,准备下次去的时候多买一些书,给老板提高一下营业额。
陆琪和刘柠她们都是先走的。
程星她们和郑舒晴从浮生书局出来以后,郑舒晴的表情一直就有点不对劲儿L,时不时偷瞄一眼姜瓷宜。
如果放在平时,大大咧咧的郑舒晴早就闹上去了。
但陆琪那么挑衅姜瓷宜,郑舒晴没有。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动物。
程星明白,只是看郑舒晴和姜瓷宜之间不对劲的磁场就知道姜瓷宜和陆琪之间肯定有些陈年纠葛。
情爱纠葛?
爱而不得?
程星脑海里给这故事思考了好几个版本。
但都是跟爱情有关的。
没办法,姜瓷宜长得太好看了。
这类人天生就适合风花雪月。
程星看她们的样儿L就知道不会说,所以在浮生书局门口跟郑舒晴道别,带着姜瓷宜回医院。
回医院的路上,她们都很沉默。
程星开车时偶尔用余光瞟一眼姜瓷宜,就发现她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看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
似是在思考什么。
回到病房
() 之后,医生先来例行检查。
程星给姜瓷宜倒了杯温热的水,玻璃杯壁是热的,刚好可以给姜瓷宜暖手。
等医生出去之后,程星拉了椅子坐在病床旁,给姜瓷宜掖了掖被角,没有开口过问在书局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和姜瓷宜待在同一空间内,好似连沉默也很融洽。
不过安静的时候人就很容易想些有的没的。
程星没有想陆琪她们,而是想起在这个病房里曾发生过的……独属于她和姜瓷宜之间的……一些事情。
譬如由那个吻延展开的事情。
但其实,她们连吻都接得很生涩。
程星最多碰到了姜瓷宜的齿关,没有和柔软的舌头相接触。
即便如此,程星也已经无法自控,就感觉浑身热血上涌,期待去解开她的衣服。
解锁不一样的体验。
程星是对她心动了。
护着她也成为自己的下意识反应。
姜瓷宜是个很值得的人,因为大多数时候她都会护着自己。
之前在程家,她从来没吝啬过她的友善。
事实上,姜瓷宜有一万种理由对她坏。
可姜瓷宜并没有。
这一点就够程星对她疯狂心动的了。
程星没意识到自己在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直到——
“星星,太阳快落下去了。”姜瓷宜说。
她声音很淡,带着几分冷意,可喊星星的时候莫名有些缱绻,程星听得耳尖微动,心痒痒的。
程星并没有直接看窗外,而是看向了她的侧脸,夕阳为她的脸镀了一层金黄色的光。
很平静,很温柔,很美好。
如果姜瓷宜知道自己对她的形容词,肯定很嗤之以鼻。
想到姜瓷宜的反应,程星便噗呲一声笑了。
分明没什么好笑的。
这反应引起了姜瓷宜的注意,她扭过头问:“你在想什么,星星。”
在这种平和又带着很微妙的浪漫气氛中,程星没有撒谎,很坦然地说:“在想你。”
“嗯?”姜瓷宜歪了一下头。
程星在逃避和面对之间选择了面对。
已经发生了那样的事,她总不能用一句抱歉淡淡掠过,这对姜瓷宜不公平。
所以她很郑重地看着姜瓷宜说:“我在想中午吻你的事情。”
姜瓷宜抿了下唇,“然后呢?”
她像个引导者。
程星的手搭在病床边,声音很轻:“我想,我有点喜欢你,阿瓷。”
姜瓷宜没说话。
程星继续道:“虽然用这种理由冒犯你很可耻,但我还是应该承认。当时我的生理性冲动压过了所有,对你有所冒犯真是……”
“罪该万死?”姜瓷宜忽地打断程星的话,而且是用很轻松的语气。
程星盯着她看,在夕阳余光里,姜瓷宜的眼睛都是金黄色,就好像一座神像,怜悯地看着世人。
这眼神太复杂,藏着一些程星看不懂的情愫。
姜瓷宜低敛下眉眼,“是我允许的。”
程星陷在她的美貌中走了神,尤其姜瓷宜的声音太轻,一时之间程星没听到她说的那句话,于是错愕地问:“啊?”
夕阳慢慢落下去了,金黄色的光变成橘黄色的,晚霞却仍旧散在空中,很好看。
有一种很残败的美。
姜瓷宜在这样的风景中开口,只要她开口就能轻而易举地夺取人的目光,让人忽略掉这些很美的风景。
因为她是比风景更美的存在。
姜瓷宜声音低低缓缓的,没有昔日的冷清。
她说:“我允许你冒犯我,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