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崽——!”
顾承宴连忙裹着熊皮袄起身,可惜他的鞋袜被赛赫敕纳脱去,一时没能追上,只能着急地喊:
“丢了就丢了,别找了!”
赛赫敕纳也没走远,他顺着他们来时的马蹄印低头寻了一段,很快就发现白雪中掩埋着半截木匣子。
他眼睛亮起来,快步过去将那木匣抓起来,轻摇了一下里面的药瓶都还在,便兴奋转过头举给顾承宴看。
顾承宴松了一口气,嘴角挂起笑容正想叫小狼崽快回来,却看见赛赫敕纳的身形猛然摇晃了一下。
嗤地一声,他像是脚下踩空,挣扎两下后,赛赫敕纳所在的那片雪地竟整个粉碎,人也一下被雪吞没。
劲风呼啸,吹散头顶浓雾。
这时顾承宴才发现——
他们面对的方向并不是正东,那片隐藏在白雾重云后的亮光,也不是太阳。
不知什么时候攀上中天的残月正洒落下一片清冷的月光,刚才大白马之所以气促,也并非跑得太远,而是——他们一直在走上坡路。
他们在白毛风天里迷失了方向,走着走着又兜了个圈回到圣山,而他们避风的巨石,正处于一片断崖上。
顾承宴踉跄两步,赤着双脚就跑了出去,却只在赛赫敕纳消失的地方,看见一道一眼望不到底的深谷。
“……”
压在喉间的那口腥甜再忍不住,他呛咳两声呕出一口猩红,在大白马焦急的嘶鸣声里,昏厥在雪地里……
第30章
赛赫敕纳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一片深雪中。
他是被一只好奇跳到他胸口的小松鼠惊动,见他睁开眼,那棕褐色的小家伙又一跃跳走。
赛赫敕纳动动手脚, 缓缓撑起僵硬的身体,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风停了、天晴了——
红日高悬在秋日澄碧无云的高空上,仿佛那场白毛风和地动雪崩都是一场幻觉。
他很幸运,躺着的这块地方正好能晒到一线阳光, 没让他在昏迷时彻底冻毙在深谷里。
大约是从小生活在雪山上, 跟着狼群也没什么像样的衣裳穿, 他的身体早习惯了这种严寒。
不知在这躺了多久,赛赫敕纳站起身时, 只觉有些冷, 稍在日光下活动了一会儿,就重新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看看周围、上下观察一圈后很快明白过来:
是遮天蔽日的白毛风让他失去了判断力,错把月相的亮光当成了太阳。
所以东西方向搞反, 捡那匣药的时候才会踩空、从断崖坠落, 跌入这处深谷。
好在谷底雪厚, 山壁上也有许多藤蔓和枯木。
对了, 乌乌的药呢?!
赛赫敕纳紧张起来, 俯身低头找了一圈, 发现那只精致的木匣就掉在他身边不远。
大概是他下坠时还死死抱住了药匣,直到落地后被冻得神志不清才松了手。
见木匣斜|插|在雪地里, 他急忙跑过去捡起来, 扑去上面的雪、推开盖子检查一番:
里面的十瓶药整整齐齐,就连上面的塞子都没脱落一只, 就是溢出的药香有些呛鼻。
赛赫敕纳抓了把鼻尖,小心翼翼扯下腰间一条狐尾给那匣子包好扎紧、贴身放到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