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又在铁脉山多拖延了一日,才动身启程返回王庭。
乌央吉犹豫再三,也收拾东西在顾承宴他们离开时策马拦车,背着包袱比比划划,也决定跟着他们去王庭。
她没忘记老人临终说的那些话,也没忘记赛赫敕纳和顾承宴来找老人时,第一天所央求的那些东西。
老人已故,她无法报答老人的养育之恩,只能帮着老人看中的人,帮着顾承宴和赛赫敕纳。
七月盛夏,伏暑。
王庭内的一圈圈毡帐早早换上了更轻薄透气些的毡毯,老梅录带人早早候在钦那河畔,特木尔巴根也随侍在旁。
一群人高接远迎,并将最近王庭内处需要赛赫敕纳本人处理的事务简单禀明。
听着草原上那些离奇的流言,赛赫敕纳只哼笑一声,“还真是难为了他,煞费苦心。”
老梅录顿了顿,提醒赛赫敕纳不要轻敌,毕竟斡罗部准备了十数年,肯定不是传传流言这么简单。
赛赫敕纳耸耸肩,他们一味防备也防不住什么,倒不如引蛇出洞、给科尔那钦一个疯狂的机会:
“婚典的事,您预备得如何了?”
老梅录皱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
“按着您的要求,我和乞颜哥利达商量着拿出了两套计划,正等着您和遏讫回来选定。”
乞颜哥利达说的就是铁柱,他听着自己被点名,也适时上前补充解释,说两套计划分别偏向中原、草原。
一种,大约是办成戎狄三大节那样,设置篝火会、骑马射箭、歌舞摔跤,然后拿出美酒、烹羊宰牛。
一种则按着乞颜部、札兰台部等南方部落的法子,仿照汉人那般:有喜房、有红色喜袍。
乞颜部和札兰台部靠近汉地,这么五六十年来,族中不少人与汉民通婚,用十里红妆、下聘礼迎娶的也不再少数。
久而久之,他们南方部族中就融合出一种结合了中原、草原婚嫁的一种婚俗:
给毡包铺上红色的外毯,炕上的被面也要用大红色绣合|欢花或连理纹的,新郎要骑高头大马、戴大红花,新娘则要穿上红色的毡袍或者汉人襦裙。
汉人那些跨火盆、三箭射轿的规矩也被他们借用过来,只不过是换成了萨满在火盆前跳神舞祈福,而新婚夫妻共同弯弓射箭,图个彩头。
听着铁柱解释了这么一大堆,顾承宴其实更偏向老梅录的建议——就按着王庭旧俗办,不必那么特殊。
可赛赫敕纳明显向往汉家风俗,有点想要用第二种南方部落的计划。
梅录舒了一口气又叹了一口气,放松是因为赛赫敕纳和顾承宴产生了分歧,暂时不用他来操心这婚典;叹气是分歧不过片刻,最终王庭还是要办。
小狼主什么都好,就是视顾承宴重过草原。
原本对此,老人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想着这汉人比赛赫敕纳大九岁,又生了病,总有会先走的一天。
但现在想想,他又暗自有些心惊,只怕以赛赫敕纳对顾承宴的看重程度,他若先走了,才是要出大事。
时间紧促,赛赫敕纳还没来得及和老梅录详谈这场婚典的重要性,他得找个机会与老人掰扯清楚。
不过眼下,他还是让梅录、铁柱他们退下,又吩咐敖力带着一路奔波的穆因和众位勇士先休息,也给乌央吉安排个正经住所。
他自己牵起顾承宴的手,说要和他讨论商定,然后就拉着让人直接返回了他们王庭后的小毡帐——
“既是筹谋,不用那么劳民伤财,”顾承宴直接开口劝,“再者——你太偏倚南方部落,也会让其他各部生出揣测。”
赛赫敕纳想到厚颜嫁女的不古纳惕部,不想松口,“那不正好叫他们原形毕露?”
他这婚典都还没举办,有些部落就已经向斡罗部投诚,那说明他们原本就不是真心追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