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突然加快的脚步声自然也吵醒了顾承宴。
“唔……?怎么?”
赛赫敕纳嗅觉灵敏,在白马突然调头的时候他就察觉出不对劲,这会儿顾承宴发问,他便更仔细地辨认了一下:
“……是发|情的母马。”
草原上的马匹发情是春季开始,到酷暑天气炎热就会慢慢减退,越往北,马儿的发|情期也会越长。
像是雪山附近的野马,甚至有秋末冬初还在发情的,赛赫敕纳小时候见过。
但王庭里的马匹早度过了发|情期,现在还在发情的马,肯定是从地缘上比王庭更往北的地方带来的。
而王庭的圈围西北方……
之前敖力和穆因就是在这里起的冲突,因为这个方向是安排来往客人居住的客帐。
想到刚才科尔那钦的话,赛赫敕纳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蓝色眼眸里也有风暴在酝酿。
大白马一路疾驰,驮着两人来到了王庭圈围西北侧最外面的一片树林,远远就瞧见一个女人牵着一匹纯黑色的小母马在林间穿梭。
女人看上去不到三十岁,有深邃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她身上穿着一套金纱织就的筒裙,裙边上挂满了珍珠、贝片和金铃。
除此之外,她颈项上挂着三股用金丝掐成的链子,最下面那根挂着一颗鸡蛋大小的红宝石。
双手手腕上都带有珍珠手串、玉环,就连额心贴的花钿,也是用的金箔和红玛瑙。
瞧她这像是要给宝库穿在身上的富贵打扮,赛赫敕纳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一定是科尔那钦说的:
诺拉夫人。
顾承宴这会儿也清醒了,他回头瞥了一眼小狼崽,看见他满脸敌意,便知道王庭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见他们被成功引过来,诺拉夫人弯下勾勒深邃眼线的眼睛笑了笑,然后躬身跪下、双手交叠在胸前:
“尊贵的草原狼主,谨代表我伊列国万千国民,向您送上我最诚挚的祝福——”
说着,她低头常常吟诵了一段经文。
听着不像是佛经,倒像是回鹘国教传的开天古经,而诺拉夫人身上的筒裙、头上戴着的头纱也算佐证。
顾承宴通过这一点,隐约知道这位夫人的来由了——肯定是和科尔那钦、和斡罗部有关。
赛赫敕纳半点不想给她好脸,哼哼一声道:“怎么夫人天生眼盲么?我家遏讫明明比我更靠前。”
言下之意,就是诺拉夫人并未向顾承宴行礼。
诺拉夫人抬头,一双深褐色的眸子不闪不避地盯着顾承宴看,半晌后,她似是轻笑了一声:
“原来这位就是大遏讫,失礼了。”
不等赛赫敕纳发作,她又十分恭敬地拜下,“见过大遏讫,愿您福寿安康。”
顾承宴多少有点别扭,但还是客气地请她起身。
诺拉夫人笑盈盈站起来,却没有挪开打量顾承宴的视线,最后她像是想到什么,摇摇头又抿嘴偷乐起来。
这样的动作神情自是挑衅,但顾承宴却及时拉住了赛赫敕纳、不让他下马。
诺拉夫人不是草原戎狄,她是伊列国国主的遗孀,相当于就是一个国家的皇后。
无论她背后国家的实力强悍不强悍、她有多少士兵和百姓,她的影响力都不会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