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套衣衫:深色宽袍大袖、三匝腰封旁挂着一白剑,领口交叠带有浅白绒毛。
外衫顾承宴先披上了鹤纹的大氅,风帽拉起来再裹上了赛赫敕纳留给他的熊皮袄,袖中装上最后一瓶药。
穆因端着东西进来时,正好看见顾承宴在束发——
他素日懒散,长发多半用抹额随便压着,或者遂了小狼崽的意,让他在脑后编了辫子。
今日穆因倒难得看见顾承宴将长发整齐地梳起来盘好,用了发簪、加了道冠。
道冠的形制青莲出云,穆因瞧着都觉得自家师父翩然若谪仙,通身带有一股不凡的气度。
顾承宴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穆因端着一大盘子金银首饰、红绸、红缎,眉头微蹙:
“他……叫你拿来的?”
穆因撇撇嘴,告恶状,“是呗,还说什么我要是不拿,过一会儿就要我好看,还威胁说将来要给我的部族加税。”
顾承宴走过来,瞧着那些金器冷哼一声,接过盘子来就毫不犹豫地从毡帐门口掷了出去。
外头有积雪,盘子飞出去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声响,但几声闷噗呲声后,却惊动了守在外面的斡罗勇士。
那些勇士脚步声匆匆,看帘帐上的影子应当是在收拾地上打翻的东西,交头接耳议论一番后,就有一人离开去禀报科尔那钦。
科尔那钦按着朝弋的说法,没有一意孤行得罪伯颜翟王,他好声好气地与老人家商量——
除了迎娶小葛琦做他的正妻,他会继承先狼主的妻妾和领地,顾承宴作为汉人遏讫,他也是要一起娶的。
“他是汉人,在中原受尽了委屈,后来到王庭,又被我阿塔放逐到极北草原上,若我不管他,必定……”
科尔那钦假惺惺长叹一口气,仿佛自己关心的是顾承宴的安危而不是他的皮相。
伯颜翟王一直沉默,等他说完了,才抬眸、表情冷淡,“我只希望,您能早些放我的孙儿、孙女回来。”
科尔那钦微微笑,“您说的哪里话,葛琦小姐既然嫁给了我,她的儿女自然就是我的儿女。我会像朝弋兄长那样,封他们为特勤和公主。”
“伯颜部族人丁凋零,自问比不上朝弋少爷,”伯颜翟王声音更冷,“不堪如此荣耀加身。”
科尔那钦见他油盐不进,便只是耐着性子道:“他们都好好的,您放心就是。”
伯颜翟王一直跪在帐内北方,神龛上是萨满所制的先祖神面,他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科尔那钦勾了勾嘴角,起身离开伯颜翟王的毡帐,转头就吩咐人将那些红绸、金器送给顾承宴。
顾承宴皮肤白,是草原女子都不能比美的白皙,红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一定好看得很。
但没想到他正在试自己的狼主皮氅时,就听得手下人来回禀,说顾承宴将他送过去的东西都丢了出来。
禀明情况的勇士怕挨骂,小心翼翼头也不敢抬,但科尔那钦只是皱眉一瞬就笑容满面,甚至还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
“真够劲的,有趣。”
他抬手阻止了小勇士的继续问话,只转身放下身上的皮氅,“我亲自去会会。”
说着,科尔那钦就径直走回毡帐。
挑帘看见那般打扮的顾承宴,他还怔愣了一瞬,片刻后科尔那钦竟然抬手鼓起掌来——
“原来,这就是先生在中原的打扮么?”
顾承宴没转身,只侧首用眼角余光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
“好看!当真好看,”科尔那钦上前来,绕到他面前上下一个放肆打量,“难怪中原皇帝对你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