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停下脚步来。
机场有很多人,不是沈淮自恋,他觉得这些人几乎全都见过他的脸,知道那张脸属于一个很有名的演员,单身的明星。
更何况,除了这些乘客和工作人员,因为横店在这里的原因,这个机场经常有明星出现。
有明星就有接机的粉丝,就有随时准备拍照的站姐,和其他蹲点的博主记者。
他甚至已经感觉有摄像机对准了他们。
沈淮手指微动,立即被攥得更紧。
手指交缠,不知道是谁掌心的潮热在手指间氤氲。
沈淮没有抬头看他,他另一只手又向衣袖里缩了一下。
呼吸时嗓子发紧,呼吸喷在口罩上,垂头时又传到睫毛上,染了一层湿意。
他不适地扯了下口罩,屏蔽心跳声,脚步如常地跟着封凌穿过人群。
一个黄衣站姐在那对情侣刚过来时就注意到了,不是她多敏锐,而是他们实在过于突出,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几乎就是鹤立鸡群。
她不加思索地举起照相机就拍,看到镜头里两人的那一秒屏住了呼吸,怎么连背影都这么养眼?
可惜很快他们就进了特殊通道。
“不像是素人啊,可圈内有这么高的女明星?”
她不远处一个站姐听到她的呢喃,问:“你也没看出来是谁?难道是个刚入圈的小明星?或许是个小模特。”
黄衣站姐问:“那你看出男的是谁了吗?不会哪个小爱豆的粉丝们又要塌房了吧?”
那个站姐摇头,男的也没看出来。
又是帽子又是口罩和墨镜&#30
340;,不是很熟悉的明星,谁能认出来。
在提前妥帖的安排下,他们三个小时就在国外落地了。
在飞机上他们吃过午饭,一下飞机就有人接他们到游乐场。
迈进游乐场时,也才下午两点。
身处于这个处处有尖叫声或欢笑声,随处可见开心或兴奋笑颜的地方,沈淮有点恍惚。
见沈淮站在那里没动,封凌侧头看向他。
到了国外后,沈淮没再全副武装,以防万一他还是带了个口罩。
拍女装时,化妆师把他的眉毛修细了很多,他下保姆车时改了改,把男妆又换成女妆。
长长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好看的眼睛。
再加上马尾和粉粉的围巾,一眼看过去,更像是个女生。
尤其是他睫毛眨了下,眼里漫上一丝茫然时。
封凌觉得自己越来越无可救药,这都觉得心疼。
他重新握住沈淮的手,一边快步走,一边扬声道:“走,沈淮,我带你去玩。”
沈淮抬眼看他,眼眸里映出一张笑脸,“怎么玩?”
“循序渐渐地玩,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封凌笑了笑说:“先去玩旋转木马吧!”
沈淮:“……”
沈淮来这里才知道,这种大型游乐场里,成年人比小孩多很多很多,一眼望去几乎全是成年人,可旋转木马这里,几乎一半是小朋友,另一半是女生。
封凌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直接拉着他去排队,兴致高昂,甚至还低头跟他们前面的小女孩聊天。
他们说的是h语,沈淮听不太明白,没一会儿小女孩把手上一个米奇发箍递给他。
沈淮有点懵地接过。
只有三分钟就排完队了,沈淮目不斜视地进去时,封凌退了出去。
“你怎么不上来?”沈淮低声问他。
封凌晃了晃手机,又指了指外面那一群拿着手机或相机正准备拍照的男朋友和家长们,“我可能没这个荣幸。”
沈淮:“……”
这时候门被关上了,他想出去也来不及了。
沈淮面无表情地坐上旋转木马,举目四望,他是最高的一个。
排队时站在他们前面的小女孩,按照排队顺序坐在他前面,偷偷回头看他,不知道是好奇,还是看出了什么。
沈淮有点僵硬地扯了下口罩。
小女孩身边年轻的女生见状,用不太标准的汉语对他说:“生日快乐。”
沈淮惊讶地看向她,怕被听出什么,没冒然开口。
女生解释说:“你男朋友刚才跟我妹妹说,他女朋友今天生日,是第一次来游乐场,还请我妹妹多多照顾。”
沈淮:“……”
他动了动嗓子,用女声说:“谢谢。”
女生笑了笑,“别客气,我是你男朋友的粉丝。”
沈淮:“……”
他转头看向外面的封凌,他戴着一顶鸭舌帽,一个口罩,见他看过去立即抬眼看他,眼睛就这样露了出来,连个墨镜都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完全以他为主,心思全在他心上的原因,这个十六岁就开始学习管理一个跨国品牌,跟一群老狐狸斗智斗勇的人,在这件事上,竟然这么莽又傻。
他大概只想着,他到了国外就没那么多人认识能安心玩
了,却忘了他自己在h国是个很火的偶像。
就这么在粉丝面前,亲口说出了“恋情”。
不知道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不待沈淮跟那个女生多说两句话,旋转木马动了起来。
这是沈淮第一次坐这种东西,在旋转的过程中,木马上下起伏,不兴奋只是有点新奇。
不是刺激危险的游戏,依然让小朋友们兴奋得眼睛亮晶晶的,女生们也绽放出开心的笑容。
在这个放着浪漫而欢快音乐的圆圈内,没有尖叫,只有裹着童年气息的开心,就连一个胆小的男孩一开始被吓到的哭声都不让人厌烦。
没有指责烦躁,只有善意的笑。
沈淮盯着那个胖嘟嘟的男孩眼角的泪珠,忽地笑了一声,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笑意从嘴角蔓延到脸上每一细微处。
当沈淮被旋转木马带到他面前时,封凌清楚地看到沈淮眼角眉梢的笑。
简单,纯粹的。
看向他时更浓的笑。
封凌听着怦然的心跳,忽然觉得在旋转木马外给女朋友拍照的男生一点也傻逼了。
他们比他更早发现了世界上一个幸福的位置。
接着,封凌又带沈淮去玩了荒野飞行、激流勇进,去坐了西班牙海盗船、萝蒂热气球和未来黑暗过山车,连鬼屋都进了。
在疯狂的尖叫声中沈淮也曾张口,在满屋的欢笑声中沈淮也弯着眼睛,他好像被这里的热闹和欢笑感染了,看室内表演时都不再关注演技,只随着观众鼓掌,简单的童话故事也让他眼眸晶亮。
等到看烟花时,沈淮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口罩被呼吸浸湿了,嗓子有点哑。
不知怎地,小女孩送他的发箍从手里跑到头上。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生日是这样的。
在异国他乡的游乐场,头上戴着国外小朋友送的发箍,手里拿着一桶爆米花,被一场在公主城堡之上的烟花照亮了眼睛。
然后被封凌拉到一面墙后。
看烟花时不同的人有两种反应,小朋友们和许多大人在开心的欢呼,还有一群人沉默或怔然地看着,在童话之上的璀璨。
他们两个都是后者。
沉默不代表没有起伏或澎湃,有什么冲击着他们的四肢百骸,以至眼眸都深沉又明亮。
沈淮能清楚地看出封凌的紧绷,他紧张得唇不安地张了张好几次才说出话。
“沈老师。”封凌哑声开口,又沉默。
他直接拉起沈淮的手,在他掌心放了一个东西,“生日快乐。”
不在烟花观赏位,这里很安静,沈淮可以听清他的声音,也听到他兜里的手机一直在响。
封凌手伸到兜里按死手机,“这是我妈妈……”
手机又响了起来。
一次又一次,不停歇地。
沈淮见封凌眉眼间忍不了的烦躁,忽然很想笑,他说:“你先接电话吧,说不定是导演不骂你睡不着觉。”
“……”
封凌无声
说了个字,一脸戾气地拿出手机,看到是秦东谷更是一肚子气。
他歉意地对沈淮点了下头,接通手机向旁边走了几步,胸腔滚烫,声音冰冷泄着怒,“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可能在做什么吧?”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知道才疯狂给你打电话!你别挂听我说。”
“我觉得有点不太对,你先看看我给你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