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唇齿之间是一团血肉模糊,银色的发丝散在身侧,微微侧眸看了它一眼,那一眼冷冽阴沉。
秋水心里在啊啊啊地尖叫,整把剑都吓得后退两步,他心里“这艳鬼居然敢威胁它绝对是故意的”,想说拔掉也没用还会再长的,对上少年的目光,它选择闭嘴。
它向后退两步,安静如鸡地在原地待着,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
盛如翡看着自己掌中的两颗獠牙,略微有些出神,额头因为疼痛冒出来冷汗,指尖略微泛白,嗓间全是血腥味。
他慢慢地将手里的獠牙捏碎,唇齿间传来新的痛意,仿佛有什么新的东西在长出来。
……
林似锦去了城门附近,打探了城中的情况,得知三千世五十城里已经全部开设内城。
所谓“内城”,再加上原本的城门,一共有两道关卡,形成三道闭环。
凡是感染邪咒者,都会被直接驱逐出城,凡是与邪咒感染者有过接触,都只能待在第二道闭环里,第三道闭环里……是剩余的人族。
城门外有结界阻拦,还有斩祟使坐镇守着,如果想进去,先要通过筑灵台。筑灵台是千年前的遗弃之物,如今因为邪咒现世,筑灵台重新出现在城门处,作为最基础的审查。
内里还守着层层的斩祟使,城门外是惨烈的哭喊声,有斩祟使定期去清理变成妖邪的人族。
黑雾团团围绕着城门,整座城池仿佛被包裹住,它们遮住了云月,黑漆漆的不露出一丝光亮。
城外一片灰败之景。
林似锦在城门处守了约摸半个时辰,筑灵台之所以被遗弃,便是因为弊端很多,需要反复测验是一,有时候特殊材质,会对筑灵台进行干扰。
思绪尚且没有收回,被耳边的话音打断。
“你要带他进去内城?”林扶衡在他身旁开了口,“他身中邪咒,对于整座城来说都是隐患,你是想因为他……去毁一整座城?”
林似锦指尖慢慢地攥紧了,扶衡说的没错,感染是一个概率性的问题,但是传染率非常高,他没办法保证盛如翡不会传染别人。
他自己是无所谓,有权去为自己做决定,可是他没有资格替别人去赌。
耳边是远处黑雾中的哭声,天空映出来半边血红,眼前的城池仿佛与他幻阵中见过的重合。
一样地一点点在失去生机走向枯萎。
林似锦看到了不远处的崔皓雪,他按下帽檐,身形在原地消失。
原本低落的心情在看到院子里的少年立刻烟消云散,他打起精神来,想起来自己以前就跟盛如翡强调过的,有问题要好好跟对方说。
但是他对上盛如翡的目光便有些开不了口。
盛如翡在院子里站着,脸色还有些苍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脸色便经常这般,看起来身形单薄,似乎比以前瘦了很多。
原本是在用饮冰剑试手腕的恢复,明显的心不在焉,从他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虽然动作很细微,但是他还是看出来了。
盛如翡在等他。
冷淡的目光微微发生了变化,在看到他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一潭死水重新活了过来。
那些话突然就开不了口了。
林似锦想说,以后他白日里会出去,夜晚前会回来,让盛如翡等他。
“师兄,”林似锦轻声开了口,“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秋水也未曾给他传音,他看了一眼秋水,秋水表示很无辜,自己朝角落里挪挪,不打算解释。
林似锦目光柔和了几分,他去碰盛如翡的指尖,盛如翡指尖略凉,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没醒多久,”盛如翡攥着他的指尖不肯松开,嗓音冷淡,“你去了哪里。”
“去了城外看看,”林似锦任盛如翡攥着他,“你的伤愈合的差不多了,我们要出发了。”
“你准备带他入城?
”扶衡开了口。
林似锦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看出来了扶衡更想让他丢下盛如翡,但是他不可能那么做。
这是他们在这座小院儿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
夜晚林似锦没有再提要求,他任盛如翡抱着他,一直未曾睁开眼,在深夜时他感受到了熟悉的冷凝目光。
他睁开眼,对上盛如翡的双眸,那里充斥着冷冰冰的审视,里面充满了带着占有欲的兽性,看着他像是在看自己的一件所有物。
那双眼睛非常深邃,恍惚与他记忆中的兽瞳重合,耳边响起来话音。
“九阶妖兽的兽瞳,千年难见……”
“师兄,你看像不像是你的眼睛?”
“你觉得不像?但是我明明觉得很像,我喜欢师兄的眼睛。”
他的手腕被扣住,脖颈传来冰凉的触感,尖锐的獠牙抵上他的皮肤,他能够深切地感觉到,面前的少年想咬碎他脆弱的脖颈,想要将他吞吃入腹。
林似锦只是略有些怔然,平日里他应当会害怕,此时却一点也不害怕,心里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在涌动。
他在夜色中和盛如翡对上目光,面前的少年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手腕上青筋崩出来,神色隐忍痛苦。
林似锦心底像是被人用力攥紧了,他指尖碰着面前少年的发丝,伸出来一截手腕,手腕放至少年唇边。
“师兄……我不怕疼,你咬吧。”嗓音略轻,带着些许温柔。
他不想看见盛如翡难受。
话音落下,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面前的少年许久没有动静,尖锐的獠牙未抵上。
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手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