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在河畔遇到的男人那冷漠,野兽一般的银瞳在梦中继续恐吓了他一整个夜晚。
第二天,阿兰在自己的小屋里转来转去,他做了许多家务,他用水重新擦洗着自己小屋里的桧木地板直到它们闪闪发亮,又为自己屋后花园的草药重新施加了祝福,哪怕那些草药压根就不需要额外的魔法祝福(出于某种阿兰无法解释的原因,这些草药无需打理便已经强壮得宛若野草)。
潘太太强烈推荐的小苹果被他仔仔细细的削成了薄如蝉翼的苹果片,刷上了薄薄的黄油之后又撒上了闪闪发亮的糖屑,他烤了大盘苹果片,然后又是一盘,整个房间里都充斥着粘稠的甜香,而这让阿兰无可避免地又想到了昨天夜里被打碎的那瓶蜂蜜酒。
他忽然停下了手头所有的动作,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太阳已经爬到了天空的正中央,阿兰很清楚自己一上午的忙碌都只不过是在逃避某件事情。
——那个被他丢在河畔的可怖男人。
那个男人死了吗?
还是依然躺在那里等死?
当然,他也可能离开了,阿兰很希望那个男人能够痊愈然后离开河畔,但考虑到昨夜他在男人身上窥见的严重伤口,这个希望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如果是那种伤势的话,恐怕就算是以生命力顽强而著称的奇美拉也很难恢复过来……
阿兰嘟哝着,同时带着一丝自我厌恶,背上了自己早上施加祝福时候“不经意”摘采下来的草药朝着门外走去。
在临行前,阿兰鬼使神差地还带上了一小兜烤好的苹果片。那些苹果片呈现出漂亮的黄褐色,果糖与融化的糖屑在柔软的果肉表面散发着迷人的光泽。这些苹果片可没有什么魔法效果,但是它们确实很甜……很适合疲惫的人来恢复体力。
还在冒险者小队里挣扎的那段日子,小队里的每个人都曾经大力称赞过阿兰的烤苹果片。
【“……嘿你知道吗,当时我都快要死了,我都觉得死亡使者已经摸上我大腿了,我闭上眼睛,在想哦老天就这样吧,一切到此为止。但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背包里还剩了半袋子烤苹果片没吃完。他妈的那可是我小心翼翼省下来的!所以我对着我脚边的死亡使者说‘老兄,抱歉了,我现在还不能死’,然后我就努力活了下来。”】
当年冒险者小队里某人曾经这样对阿兰说道,当然,考虑到那家伙一贯以来的油嘴滑舌,这段话可信度十分存疑。
但当他带着那散发着甜香的苹果片一步一步走向河畔时,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段话。
……
然而,昨夜惊魂处的河畔,在今天已经空无一人。
绿河汩汩流淌,平缓的水流混杂着风吹过密林散发出来的沙沙声。
阿兰有点茫然地站在河边,看着自己脚边。
他甚至还可以在河边泥地上看到男人鲜血所染黑的痕迹,但男人却早已消失无踪,甚至就连离去时的脚印都已经被刻意抹去,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
从这一点上看,那个男人应该真的是……自己离开了吧。
他应该也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虚弱?
阿兰在河边站了一小会儿,然后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胸口倏然一松。
真是太好了。
他想。
……
成功摆脱了面临麻烦的可能,阿兰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起来。
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些小问题需要善后,比如说补充蜂蜜酒——昨天晚上破掉的酒瓶里盛放着的可是阿兰最后一点蜂蜜酒存货了。
用来酿制蜂蜜酒的原材料里,蜂蜜很好解决,昨天潘太太刚好就给了他一些蜂巢。
“小豆蔻也可以向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