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静默片刻,曹南宗说:“是,阿楚,对不起。”
夏归楚不给曹南宗喘息的时间,也不给自己多停顿一秒的余地,因为一旦停下,有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一句对不起就想打发我?曹南宗,你说结婚就结婚,你说怕我不想结,就弄个假的给我,你说找我拍照,我就得应着,要复合我就得忘记这些,重新开始?我就这么便宜吗,随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越说越投入,从前积攒的大大小小的龃龉、不快,忍气吞声,全被掐头去尾,撇去事实的逻辑原委,只剩发泄二字,酣畅淋漓,分不清是做戏还是真情。
眼泪一串串挂下来,像眼下贴了一串珍珠亮片,夏归楚哽咽道:“你连爱我都不肯说……”
“夏归楚,”曹南宗哑声唤他,电波连接的声音也是抖颤的,“我爱你。”
夏归楚一愣,眼泪都叫他堵回去,喉结上下翻滚,慷慨的控诉中道崩砠,心里头软塌塌的,撑不起他妆演的怒火,颇有点骑虎难下的意思。
这还叫他怎么演?
好一会儿,夏归楚才冷起一张脸,骂道:“他妈的爱个屁,早干嘛去了?我告诉你,曹南宗,我和你完了!”
最后收尾的狠话刚撂下,丁洵就伸手帮他挂断电话,幽幽在夏归楚耳边道:“说得好。”
夏归楚刚松了口气,那根针却没有放过他,只是换了个方向,往他手臂上扎来,他目眦欲裂,再也忍不了,膝盖一顶奋力站起,劈手推开针筒,怒道:“你还想怎样!”
铺天盖地的雪松味信息素代替丁洵的回答,将夏归楚压得双膝软颤,几乎要重新跪下去,鼻腔、胸腔全是丁洵的味道,这道从前还挺好闻的气味,此时只令他作呕。
丁洵扣住夏归楚的脖子,迫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冷笑道:“师弟,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曹南宗在你初次分化的时候救过你?我也救过你,你怎么不对我以身相许?”
此时的夏归楚根本抵抗不了正常Alpha的力量,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动摇不了丁洵的钳制,可他脸上没有一丝俱意,还哈地一声笑,眼睛晶亮地瞪着丁洵:“原来师兄是要我以身相许啊?我还以为这几天师兄是想和我培养感情,走心呢。怎么,终于不耐烦了?你要身,那就拿啊,我就当被臭虫咬……”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把夏归楚扇倒在地,本就疲软的身体不堪重负,几度想爬起来都跌回去。
“我真是想不明白,曹南宗一句爱都不肯说,我可以对你说一千遍一万遍,你却把我当臭虫?”丁洵被侮辱得眼眶通红,拎起夏归楚的后颈,把他被扇得通红的脸转过来,重新把针尖怼到他眼前,逼问道,“他到底有什么好,嗯?非要我用强的你才乐意?”
夏归楚冷眼看着昔日的师兄在眼前灰飞烟灭,嘴边扬起嘲讽的弧度:“区区一个凡夫俗子,也敢和月亮争辉?”
说罢他猛地挺身,不管不顾用自己的眼睛去撞那尖锐的针,丁洵大惊失色,下意识后退缩手,要将针筒调转方向,夏归楚赌的就是他残存的一点善意,趁他钳制松动,用尽全力一头猛撞过去——
一个成年Alpha的重量冲过来,不是玩笑的,丁洵被撞得五脏移位,三魂七魄都要出窍,人倒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针管掉在一边不管了,眼前一阵黑,一阵金星,五彩纷呈。
等到视野再清晰,丁洵摇晃着站起,看见夏归楚艰难地挪到露台栏杆边,不远处是下楼的木梯,可他身上的药效已经发作,全身发抖、虚弱无力的样子,就算能下楼,又能跑多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