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说太多话,翁斐唇干舌燥。桌上热茶已凉透,他喝着反而觉得痛快。饮完茶后,他接着寂寂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朕未登基时,说句不敬的,是不太认同父皇的君臣之道和制衡之术的。可自己做了皇帝才发现,许多以前不理解的事情,现在都能设身处地地体会了。当然了,朕并没有要姑息养奸的意思。只是很多事情,都需要时机。”
见茶杯见底,我又替他重新斟茶。堆砌于杯底的茶芽浸水后,旋转飞升,又鲜活明快了起来。我循循道,“这几个月,臣妾命杜欢姑姑暗中盘查才知,华章宫的小林子竟与宸妃是同乡。当年蝗灾,小林子家中饥苦,多亏了宸妃的月例周济……”
“你是怀疑中秋那夜的幕后凶手是宸妃?”
“臣妾不敢肆意揣测。只是思来想去,总觉得这个小林子很是可疑,且无论他究竟为谁效力。之前淑妃与我被人设计推下镂月开云亭附近的深潭,不出一夜,负责传信的宫女华婳就被杀了。而小林子恰好是华婳的对食。再后来,在避夏行宫那会儿,也是小林子在暗中监视碧波轩。臣妾只是反推了一下,假设这一切的幕后主使是海嫔,小林子又是华章宫的宫人,为海嫔所用,也不奇怪。又假设,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暗中一直在为宸妃效犬马之劳以报恩情,好像也说得通。”说罢,我作势要跪下,“请皇上宽恕臣妾这证据不足的臆测。臣妾并没有辱人清白的意思。”
翁斐速速将我拉了起来,“早跟你说了,在朕面前不准下跪。何况是为了两个不值当的人。”
一阵风吹,秾绿柔枝婆娑弄影,更吹落紫白藤萝点点碎花。翁斐替我将落在乌发间的花瓣儿掸掉,并就刚才我的猜测分析道,“海嫔为人是会耍些小心机,好行小惠,又自作聪明。而宸妃为人圆滑,处事低调,平时在明面上嫌少与人争锋。朕早心里有数,只是苦于证据不足。”
“皇上,臣妾倒是有个引蛇出洞的法子...”我想,还是先跟东家报备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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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躺出宫,我只带了玉棠与花囍随行。驱车离开留藕园前,我好心放了花囍半日的假,准她回刘府探望养母姜嬷嬷。
翁斐牵着我的手,扶我登上翠幄青绸车,并问:“今晚想吃什么?碧海楼的口味呢糅杂南方特色多一些,松露楼呢南北荟萃,菜单更广,只是菜色的精致程度上稍逊前者。”
“哪家更近些?”
“路程都差不多,但一南一北,方向相反。”他倚在车旁,颇有闲心的噙笑着,欣赏我犹疑不决的样子。
踟躇半晌,我答,“那便碧海楼吧。毕竟臣妾只是去下过棋,却没坐下吃过饭。”
护城的江水早已变暖,城中的槐榆也绿得蓊濛。马车一路畅行在长安飞花,京城古意之间。路过沧浪长桥时,忽然飘来一阵梅菜烧饼的香味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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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