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迹,也有些鲁莽失礼,不过,为了钟微,叫别人议论几句无礼,她根本不在乎。
王青山脸上笑容一僵。
这时就见人群中有两人含笑越众而出。
当先一人看上去二十上下,容貌昳丽,中等身量,穿着一件青哆罗呢鹤氅,举止文雅。论相貌自然比不上江凌,也比王青山略逊,可他走起路来,姿态端正,气度不凡,一看就出身世家大族。
他上前作了一揖,笑道:“在下谢初之,久闻卫五娘子大名,今日能得一遇,略出小力,荣幸之至。”
锦鱼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热切,十分满意。这谢初之是江南世家谢氏的嫡次子,才名甚著,进京之后,生活十分严谨,从未有无状之事,结交之人也都是喜读书的。擅丝竹,以琴为最。
随后走来的一人也是二十上下,个子却比王青山还高上两三寸,别人都穿得厚重,独他只在大红箭袖锦衣外头罩了件宝蓝羽毛缎珍珠毛的及膝罩甲,肩宽平直,腰板挺直如松,高鼻凤目,实在是人才出众。往那里一站,大概连小公爷来了,也要逊色几分。
锦鱼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难怪江凌形容此人身姿矫健,倜傥风流。他不但出身好,是崇德侯家的嫡幼子,还文武全才。去年京畿乡试案首。据说书法尤佳,铁画银钩,龙蛇飞动。
就见他上前禀手作礼:“在下庄子石,原为卫五娘子服其劳。”
说话亦是简洁有力,没半点酸气累赘。
锦鱼暗暗点头。这两人果然都是一等一的。
便从容福了一福谢过。
指了指一角的腊梅花儿:“咱们往那边去,不耽搁他们了。”
雪还在飘,如纱似雾,阳光开始突破云层,射出缕缕金光。
阵阵梅香透着寒气,在朦胧阳光下分外妖娆。
几人停在一株梅树之下,锦鱼仰头看时,就见蜜蜡色的花骨朵上,浮着一层莹白的雪沫子,虽甚是可爱,只可惜一会进了屋,雪水会坏了花儿。因此掏出手绢,轻轻地拂去雪沫。
那庄子石便道:“不如在下来代劳吧。”
锦鱼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有心叫谢庄二人有所表现,当下谢过,拉着钟微与王青云,退到一旁。
就见这庄子石从腰间摘下一只大红织金云纹笔袋,取出了一只毛笔。
这笔笔杆青如翠玉,笔头有姆指大小,雪白柔软。
锦鱼:……果然是个聪明人啊。
她忙叫了一声:“稍等。”
这才上前仔细查看梅枝形态,“触目横斜千万朵,赏心只有两三枝”,倒也不必把这一树的雪都扫了。
仔细观察片刻后,她才指着其中一枝,道:“请公子试着清清这一枝。”
庄子石便挥笔如泼墨一般,雪粉飘扬,不过片刻将那一枝梅花都清得干干净净。
谢之初笑道:“庄兄好手段。可惜可惜。‘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
锦鱼凑近了看时,梅瓣竟是丝毫未损。
她当下大喜谢过。却暂时不剪,只让豆绿在这枝上结了一条红绳作了个记号。
又用同样的法子,再从这一株树上选了两枝。
便又移到下一树上。
那谢初之便道:“卫五娘子插花,世人皆道如文章天成妙手偶得,却原来是‘却忆往年看粉本,
始知名画有工夫。’”
锦鱼不由有些心虚。她其实有些故意拖延时间,好让钟微看清楚这两人。
当下只得笑道:“虽说是‘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说不得一会子,转回来,仍是‘与君著意从头看,初见今年第一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