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问:“外头实在混乱得很。我刚才远远听到江兄在说有个法子,什么法子?”
江凌道:“今天风大雪大,这些人都极贫穷,身上衣裳也不挡寒,在寒风中排队,自然着急,就怕一会子冻急了,不管不顾索性冲上来抢。再则,就算他们不来抢,就这天气,等端到一碗热粥,怕已经先冻病了。”
锦鱼想起那对母女,深以为然。她们应该是争也争不过,抢也抢不过,也经不起这样的冻。
王青云王青山都点头赞同。
江凌便道:“我刚才算了算,以现在的施粥速度,大概一刻钟可施粥三十人。不如拿了纸笔,给他们发个号牌。上头标注大致的时辰,让他们到时来领,叫到谁的号牌,谁就上来领,也省得冻坏了。”
王青云反应极快,道:“法子是好,可这些人怕没几个识字的。”
江凌从容道:“王姑娘所言极是。号牌上不能写字,用彩纸。红色的什么时辰来领,绿色什么时辰来领……依次类推。”
王青云点头:“我这一路上就担心,今日就我们姐弟过来。若是场面混乱,如何处置。来了果见这许多的人,真是前所未有。多亏你们夫妇两个来了。这份情谊,青云记住了。”
锦鱼拉她坐下,摇了摇她的胳膊:“我倒要谢你,不然便是有心助人,也一时不知从何着手。我刚才听行慈说已经有了不少灾民。若这雪再不停,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王青山看了一眼江凌,道:“你在户部,想必早知道了。如今这雪已经下了十来日,早已成灾。光是京畿附近便出现了冻死饿死者,房屋倒塌无数,受灾人口上百万。”
江凌默默点头。一时说到灾情,大家的心情便都有些沉重。
江凌伸手拍了拍锦鱼的肩头:“听说皇上近日就要下旨,着太子殿下亲自主持赈灾。户部正在想法子筹集粮草。想来情况不会太糟。”
四人又商议了几句,江凌便拉着王青山两个下了楼,去办排队的事。
见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房门口,王青云低声对锦鱼道:“我还当你主持中馈,今日脱不开身。要来也是明日才能来。不想你家相公不但准你来,还亲自赔你来。你可真真是有福气。竟嫁得这样的夫婿!”
锦鱼嘴角止不住上扬,却不好意思多言,只道:“我才看咱们只有两个火眼,只能熬两锅粥。按刚才我家三郎的算法,怕要施到半夜,才能把这些人都施完,还不用说,到了下午天气稍微暖和些,人自然会更多。”
王青云皱眉不语,神色凝重。
这时就听得楼下十分喧哗。
两人忙走到窗前,开窗看去,就见一架金碧辉煌的马车挤在人群中不能动弹。后头还跟了三辆黑蓬马车。
就见那金碧辉煌的马车门一开,一个华丽闪闪的身影先跳了下来,竟是钟哲。
随后穿着一身红貂裘的钟微也下了车。
锦鱼不由心上有些忐忑的瞟了一眼王青云。
王青云转过头来,正遇上她的眼神,淡定地抬手抿了抿鬓角,眼中无光,道:“过些日子我便托个媒人,替我弟弟上钟家求亲。你也不用担心我。你也不用担心她。”
锦鱼心中一恸,只觉得再多的话也安慰不到她,便伸开双臂,拥抱了她一下。
王青云似乎并不习惯与人这般亲近,身体有些僵硬,却并没挣开。
锦鱼故意磨蹭了片刻才松开她,伸手把窗户关上了。吩咐豆绿去找人从别的屋子搬几张椅子过来。
一时钟家兄妹也上了楼。
钟哲还是一副天下第一华丽公子的做派,黑发梢上还缀着金珠子。
见到她们两个,钟微亲热开心得不成,挽着两人的手不放。好像有几年没见着似的。明明离上回国色天香园不过半个多月。
钟哲倒是极从容地给她们行了礼问了安,才笑道:“我看他们在下头给人发号牌,是不是江三郎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