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发色枯槁,两鬓现了雪丝,脸颊瘦削,松得像泄了气的球,黄得像表纸,分明已经是个老妪。
许夫人双眼空洞发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坏了的罪人像。
锦熙弯腰去扶,许夫人却浑身都是僵硬的。
锦熙一个人扶不动,招呼旁边一个婆子来,两人一起扶起了许夫人。
许夫人浑浊的眼珠子拨动了一下,突然冒出两行泪水。她看向景阳侯:“你我夫妻一场,好歹你给我留几分体面,一会儿叫我到喜福堂过过节。”
景阳侯脸上虽仍是黑沉沉的,可似乎也有些不忍,半天往炕上一坐,抬了抬下颌:“你也上来坐着吧。有什么话,你跟我说,别拿女儿们撒气。”
又指着锦鱼:“你也赶紧坐下。回头找太医好好瞧瞧,别大意了。”
锦鱼看了一眼江凌,江凌便扶着她在靠墙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己也隔着张花几坐下。
景阳侯这才问锦熙:“怎么受的伤?”
锦熙与宜春侯世子在炕前椅上坐下。
她看了一眼许夫人,又看了看锦鱼,无奈道:“不打紧的……父亲,锦心的事,您得想想办法呀。”
景阳侯皱了皱眉,下颌动了动,看向锦鱼:“她不肯说,你说。”
锦鱼只得放弱了声音道:“母亲让我与大姐去敬国公府看四姐姐。我说该大嫂子去才是正理。我问母亲要两个陪嫁丫头的身契,母亲就扑过来打我,说我若是送她们回来,便要打杀了她们,我是真的吓晕了,大姐姐是为了保护我,才挨的打。”
她如实说完,室内安静了一瞬。
接着响起许夫人的啜泣声:“侯爷您听听,大过节的,她四姐姐如今生死未卜,她居然只惦记着自己的丫头。锦熙还护着她,我一时气不过,才打了锦熙两下。侯爷,我如今实在在是走投无路了呀,你没见我都急得都跟五丫头跪下了。”
锦鱼这才算是看明白了。
许夫人在她爹面前倒还没到随意暴走的地步,还想着做戏,这才否认要打她的事实,还拿出下跪这事来卖惨。
可是按她说,还不如暴走呢,至少真实。
果然景阳侯本来沉重的脸上,眉毛微微挑了挑,鼻子纵起些竖纹缕,露出几分不屑:“这事是五丫头糊涂。嫁过去都大半年了,居然现在才想起来陪嫁丫头的身契在你手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故意扣着不给呢。”
就见许夫人浑身颤抖,手在炕桌上簌簌出声,半天嗓音嘶哑道:“你……你……你女儿是死是活,你竟是毫不关心,居然只在乎她的陪嫁丫头!你……你……”
“难不成在夫人看来,只要锦心有事,咱们全家上下,包括老太太在内,便什么事也不能做了?我也别上朝了,咱家这节也别过了,最好大家连饭也都别吃了,你才高兴不成!”景阳侯语带讥诮。
许夫人气得直哆嗦,却找不到话来反驳。
“父亲,母亲,这丫头的事不过是一桩小事。何必为这事费唇舌呢?!母亲,您要是还舍不得这两个丫头,便把她们接回来。若是说好了给锦鱼陪嫁,现在就把身契拿出来给锦鱼,了结了这事也就是了。咱们也好早点想法子救锦心呀。”锦熙出来打圆场。
自打国色天香园的事后,锦鱼便真是把锦熙当姐姐看的。
如今看来,锦熙确实与许夫人和锦心不同。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是许夫人的大女儿。那时候许夫人的日子过得还算小心谨慎,所以没教她一些不该教的东西。
锦熙这才没长歪。
锦鱼没吭声,反而看了江凌一眼。
江凌便脸色冷淡道:“大姐姐这话说得极是。其实我们江家的丫头实在是太多了,之前还放了几十个。如今灾民众多,卖儿卖女的人家不在少数。锦鱼已经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