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为洛阳庄上的十五年,还是因为许夫人之死。
锦鱼心里有了数,便带着秦氏,抱着宁哥儿过到西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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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哥儿一出现,老太太满脸的皱纹都好像能发光,直叫抱过去。
秦氏便把宁哥儿搁在炕上。
宁哥儿也不认生,撅着小屁股,在炕上爬来爬去,一路的口水,滴在老太太的蜀出彩晕锦床褥上。
老太太却笑得合不拢嘴,也不嫌脏。
秦氏站在炕边上,生怕宁哥儿一时爬得太快,掉下炕来。
景阳侯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定了定,才慢慢转开。
老太太便道:“你之前担心着回头有了新夫人,宁哥儿不好办。如今也不必担心了。侯爷也不续弦。我这就叫人给你收拾了屋子,你回头赶紧带着宁哥儿搬回来住。”
秦氏低头不语,却飞快地瞟了一眼锦鱼。
锦鱼便走到景阳侯身边,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她爹刚才可是答应了的,别见着老太太就反悔了。
景阳侯清了清嗓音道:“江凌说他跟锦鱼两人若是去赴任,怎么也要过了年。那时宁哥儿也差不多一岁了。锦鱼出门在外,到底有个老成的人在身边放心些……”
谁知景阳侯话还没说完,老太太一扬手,就朝他扔了一只杯子。
只是老太太力气不足,那茶杯摔在地上,划拉一声,地上一地青色碎瓷,满屋都是花香。
宁哥儿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秦氏一把抱起他,拍哄起来。
老太太素来平和,何时这般暴躁过,还是当着宁哥儿的面?
可见是气狠了。她枯瘦的手抬着,指着景阳侯直抖,嘴唇哆嗦个不停。
花妈妈忙上前打圆场:“您再生气,也别气着自个儿。”说着转脸冲侯爷道:“他们小的不懂事,你怎么也如此不懂事。为了叫秦氏跟宁哥儿回来,大郎也送走了。弦也不让你续了,老太太是忍了又忍,怎么她们还是闹着要走?你不说骂她们一顿,怎么倒帮他们说起话来?”
花妈妈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自小抱着侯爷长大的,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来,替老太太教训几句,倒也是常理。
景阳侯也没想到老太太会气成这样。
再多的话也憋了回去。只得站起身,作了一揖,口里说“儿子不孝”,直赔不是。
锦鱼见了,也知道这便是老太太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她倒也不是一定要她娘跟他们走。
主要还是觉得路上颠簸不干净,怕宁哥儿生病。
便看她娘。
她娘也看过来,半天,垂下秀眉,轻轻点了点头。
锦鱼便给江凌递了个眼色。
江凌也轻轻颔首。
锦鱼这才上前,哄老太太,劝道:“把这院子隔出来,岂不吵着老太太?我看不如就让我娘还住在紫竹斋。”
老太太听她这话一说,才转怒为喜,道:“紫竹斋巴掌大的地方,怎么住得人!”
景阳侯见状忙道:“望燕楼大,就让他们从望燕楼再隔出一些地方来,跟紫竹斋连在一处。您这儿也就别动土了,吵得您不安生。”
一边让一步。
她娘跟宁哥儿以后的去处,总算是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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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锦鱼才问江凌下棋是怎么回事。
江凌笑道:“这事也是巧了。之前有人请客,偶然说起岳父年轻时极爱下棋,只是棋艺不高。当上兵部尚书后,怕人笑话不会用兵,便不怎么下了。因此咱们都不知此事。”
锦鱼不由失笑。她娘也许知道,只是从来懒得提。
“可你不会下,怎么就敢跟我爹打这个赌?”
江凌默了默,憋着笑,诚实道:“我会。”
锦鱼:……
江凌结结实实坑了她爹一把。她爹还当遇到了天才。